两人好像也没有了之前的疏离,说起话来也更加的直接,可话里话外透露着亲密。 她打开盖子,冰块化掉的冷气从桶里冒出来,米黄色的小元子浮在冰水上面,祝陈愿舀了一勺到瓷碗里,双手捧好递给裴恒昭。 大眼睛扑闪,嘴里还说道:“客官请慢用。” 裴恒昭接过,笑意爬上眉目,他搅拌着碗里的小元子,调笑回她,“是得慢用,好好品尝才是。” 小元子并非用糯米做的,而是用炒熟的黄豆,去掉外壳,磨成细腻的粉末,加糖或蜂蜜还有水和成面团,搓成一颗颗大小基本相似的小元子。 元子虽小,却十分软糯,浓浓的黄豆香气,蜜的味道渗透在元子里,却不显得腻味,尤其在冰水里浸泡后,爽口又消暑。 竹林间有风吹过,沙沙作响,两人默默吃着各自碗里的饮子,并不说话。 不久后,祝陈愿先放下碗,没见人之前万般忐忑,见到人之后她反而越发平静起来。 用帕子擦擦嘴巴,一脸好奇地问他,“唱名及第时是怎么样的?” 反正听外面的人说的多么庄严又盛大,她没亲眼见过,便脱口问了出来。 裴恒昭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哭笑不得,还是将碗放下,将所有场景都描述给她听,事无巨细。 她点点头,支着下巴又问道:“那他们说你中状元的时候,你高兴吗?” 不过她觉得自己白问了,哪有金榜题名时候不高兴的。 “那时没什么感觉,现在我倒是真的高兴了。” “为什么?” 裴恒昭淡笑不语。因为他所期望的,都在一步步成真。 “还打哑谜,”祝陈愿摇头,不过她转而笑道:“不过还是要恭喜你,状元郎。” “我之前问你喜不喜欢状元郎,你说喜欢。那——” 他话还没说完,立刻被祝陈愿截住,她转了话口,“哦,对了我想起来,安平先生就在那一间书房等你,他有话要跟你说,你还是快些去吧,我得帮忙去打下手了。” 裴恒昭看她收了碗,步履飞快地走出去,一时忍俊不禁,看她刚才的架势,还真以为换了个胆子,原来还是没变。 他一路上都在笑,到了那边的书房里,才收住笑,抬起手来敲门,等里头有声音传出后,才推门进去。 安平先生正坐在最上面的椅凳上,摆着一壶茶水,他手里捧着卷宗。 裴恒昭进去后,立马行礼,安平先生上前扶他起来,一脸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先生心里是真替你高兴,也不枉你寒窗苦读十四载,状元啊,光耀门楣的好事。况且现在还年轻,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说了鼓励的话,最后两人坐到位置上,安平先生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放在那里,他将手放在案几上,看向裴恒昭,正色说:“含章,状元只是你为官的一个门槛,并非跨过之后,便可无忧。你得牢记,立身得正,切莫贪欲作祟。 官家派你去司农寺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今日除了恭喜劝勉外,就是得说一说这件事。” 在太学能当先生的,基本上都是官家的心腹,安平先生自然不是例外。现在官家不能说出口的话,得由他说出来告诉裴恒昭。 “常平新法知道吗?” 裴恒昭点头,又忍不住蹙起眉头,他是不看好变法的那批人之一。 安平先生拿起杯盏来,缓缓吹气,热气熏腾而上,他的声音也轻了许多,“新政变法总是困难的,之前的常平制,虽有好处,弊端却太多。你应当比我知晓的更为清楚,这制苦的全是黎明百姓。 新法也未见得有多好,但如果在某地推行得当,此法便有益百姓,有益民生,有益社稷。” 话没有说的很直白,裴恒昭却知晓这背后的意图,新法总得要有人先去试行,怪不得会择一年后再通判某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