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底早有了想法、能猜到点什么,可听裴野回忆以前那段苦日子,林幼的心脏还是颤了颤,又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疼痛中带着点酸涩。 她抿着红唇,轻轻揉了揉裴野的脑袋,温暖的掌心贴着少年头顶,带着温柔的安抚:“没事了,以前的苦都过去了。” 耳边是马路上汽车疾驶而过的摩擦与轰鸣,头顶落下林幼抬手时的暗淡阴影。裴野低垂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将那股酸涩的感觉强行收回去。他都十六岁了,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哭哭啼啼的。 但他在这般温柔又温暖的氛围中,还是忍不住悄悄说了一句:“其实,如果没有我,我爸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而且,这些苦,其实都是他爸一个承受的。 他作为裴鹤南的养子,过得已经足够好了。 少年的声音格外低,像极了自言自语,又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有了诉说的对象便忍不住开了口。在所有人眼中,他才十六岁,他的年纪还小,可自他懂事起,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替裴鹤南做些什么。 从六岁到十六岁的这十年,对别的孩子而言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等以后再提起只会说上一句“那时候还小,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可对于裴野而言,却像极了漫长的半辈子。 裴野愈发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要控制不住了,当即脸色大变,赶紧急哄哄地去问了烧烤店老板洗手间在哪儿,拔腿飞快冲了过去。 林幼站在原地看少年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拧眉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原地等待裴野回来,两人吃完了点的烧烤,才慢吞吞回到了酒店。母子俩分开正要走进卧室的时候,林幼忽的停下了脚步,她偏头看向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眼眶也褪去红意的少年,温和地笑了笑:“阿野,如果没有你,你爸过得或许没有那么辛苦,但一定会很孤独。” 裴野一愣,回过神来时林幼已经关上了大门。 隔着这一扇紧闭的大门,裴野一时无措。 回到房间内,洗过澡,他穿着睡衣裹着被子滚了一圈,头发蹭着被褥变得乱糟糟,但裴野毫不在意。他又转了个身,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裴野觉得可能有半个小时,他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给他爸发消息。 … 裴鹤南收到林幼回复的消息时,他正右手撑着下巴,目光懒散地看着微信页面的对话框——和裴野的。 少年说了一句:爸,我入戏太深快出不了戏了。 十分钟后,似乎是见他没回复,直言道:她好温柔,我好爱她。 想了想又赶紧补充:过于夸张了,后面四个字去掉,只保留前面四个字。 裴鹤南无视了这三条信息,打开和林幼的对话框。林幼发来的内容便显得接地气很多:冰箱里还有牛骨汤,我看你很喜欢喝,明天你可以放点粉丝做个牛肉粉丝汤。 裴鹤南指尖一点:好。 林幼又关照了他几句,裴鹤南一一应是。直到后来裴鹤南主动转移了话题:阿野跟我说,你们去了南江楼,情况很不好?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幼才想起来这事。她本来是打算回到酒店就给陈屹打电话说这件事情,但裴野的那些话让她有几分心神不宁,脑子里一直想着裴鹤南晚上那碗白粥。她揉了揉眉心,终于将裴鹤南父子相关的事情从脑子里拽出来,给陈屹打了个电话。 陈屹听完罕见地沉默了许久,直到林幼再次开口:“陈先生,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让人送过去的鱼,有送到潼市的南江楼吗?” 林幼的语气称不上太好。 海市的南江楼在免费的一鱼三吃活动推出来以后,又碰上松竹饭店自讨苦吃,最近生意红火,可以说看得其他老牌餐厅都眼馋得要命。 林幼也是第一次跟人合作,原本信心满满,但谁能想到一来潼市南江楼,一盆冷水瞬间从她头顶浇下,心里头那点挣到大钱的愉悦立刻消散无形。 挣不到大钱意味着他们一家人没钱花,到时候又要过上拮据的日子。听过裴野嘴里的裴鹤南过得多么凄惨,她便想绝对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想到这里,林幼不由得蹙眉:“陈先生,还在吗?能给个回答吗?” 那头的陈屹也一脸的无奈:“抱歉林小姐,这次是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你送过去的鱼肯定也送到了潼市。” 因为京市和潼市距离海市都挺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