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江边。 城市的夜晚霓虹璀璨,无数影子倒映在江面,楼宇连同远处的灯火,交织如梦。 苏栖意不该相信他,说有重要事情,没想到是来江边吹风,郁闷。 “你看起来很失望。” 偏偏这个男人故意的很,存心打趣她。 苏栖意没好气地说:“厉总该不会是找个理由出来透风吧,我没喝多,需要醒酒的是你。” “是啊,所以我出来了。” 风吹动男人的发丝,他倚在栏杆上,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苏栖意强调:“我说过,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这么纠缠下去没意思。” “如果你认为做产品代言人是纠缠的意思的话,当我无话可说。” “那是两码事。”苏栖意反驳。 “不是。”厉钦择翩然转身,“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跟我扯上关系了。利益也好,其他也罢,你摆脱不了了。苏栖意,你没发现,你的伪装已经慢慢卸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深不可测的表情覆上一层温柔,从未有过的一种耐心。若不是与平日一本正经的模样联系起来,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是厉钦择。 苏栖意不愿承认这种伪装被看透,她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冷漠孤傲的人。 “有人找我代言,我求之不得。你知道的,我很缺钱,我需要还债。” “你如若真这么执着于目标,早就不顾一切把那笔遗产变卖了。你没有,说明你内心很柔软。一个重视情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卖身边的人。” “呵,厉总想说什么,赞扬我的忠诚?” 苏栖意突兀地笑了一声,不明白他的用意。 厉钦择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找过温蓁蓁了吧,那个告诉你下落的人,我不问,你会主动向我坦白吗?” “厉钦择,你在胡说什么。” 果然,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温蓁蓁,又是温蓁蓁,他们之间的话题怎么贫瘠地只剩下这个女人? “都是那个江隽告诉你的吧,然后你去找了人,从她口中套出了一些话。” 是的,她找温蓁蓁纯粹是揪出那条漏网之鱼。 厉忠恒,原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传媒大亨,行业传奇。这个名字她曾无数次见到过,不论是商业财报还是杂志新闻上。关于他的事迹,多到一只手数不过来。 苏栖意对于使用手段一点不心虚。 “温蓁蓁告诉我,你们之所以父子关系不和是因为他负了你的母亲。他一生风流成性,拥有许多个女人,你母亲最后崩溃,抑郁乃至自杀。虽然你一次次救下来了,可她余生只能在康复中心度过。” 段微微曾经说过,他和他父母关系都不和。去找温蓁蓁的时候她特意提起这件事,没想到有了答复。 但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比起她,他实际上更孤单吧。 他说她戴着一张面具过活,他何尝没有用这副面孔隐藏落寞。 “要是你今晚不提,我不会轻易揭开你的伤疤。可我还是想问一句,厉钦择,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你护着他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良心。 洋洋洒洒的一大串饱含愤怒、疑惑和轻蔑。面对她的诘问,厉钦择原本以为会怒气上涌不受控制,可当她最后一句说完,他发现心中只剩下痛苦。不是痛苦于那些不快乐的童年,而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正面直视自己内心的情绪。 都说父子连心,那个他厌恶的人,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他不知道到底该怀有怎样的心情去对待他。关于温蓁蓁自杀一事,当初是看在母亲的劝解而非他的面子才出手解决,时至今天,他也不明白这种矛盾是否可以化解。 所以这些责问是对的,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包庇刽子手,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眼里应当容不得一粒沙子。 “我不想认可与他的血缘关系,这么多年,靠自己,我问心无愧。我不否认,我有过阻止你的种种冲动,但事实上,我没有那样做。否则,在你马不停蹄去找温蓁蓁的时候我就会干扰你。栖意,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论他是不是我的父亲。” “所以,你压根没想插手?” 他们约法三章过,苏栖意怀疑过他的衷心。可现在,她不怀疑了。 一个表现如此坦荡的人,谎言只会加重他的负罪感。 “只是到那时,我们可能就没法相处了。” 他的神情从平静转化为淡漠,进而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之感。连带着嗓音都是沉喑空洞,似远山传来。 “我无法跟一个有过隔阂的人交集。哪怕,在风起的时候,她来到我身边,悄悄带走过我的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