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秋喝了酒,心中压抑翻涌的情绪却只增不减,充斥着她的心,就像是被塞进密不透风的箱子里,让她连呼吸之间都带着憋闷。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战栗,连呼吸吐气间都带着沉重。 顿了顿,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轻步走到谢殊床边的脚凳上坐下。她并未看谢殊,头枕着手臂趴在床上,雪白的脖颈露出,青丝挽起的发髻就在谢殊手边。 她好似很累了,身上带着沉寂,呼吸声轻重不一,静静地伏在床边,未发一言一语。 只是戚秋若是此时抬头,便能发现谢殊眼里的沉闷不比她的少。 两人一上一下,近在咫尺,却都不敢看向彼此。 就在这时,安静的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东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宁贵妃身边的宫人来了。” 殿内静了一下,戚秋微微直起身子,一双杏眸垂着,声音有些哑,“表哥,要我回避吗?” 这么说着,戚秋却没有起身。 殿内放着几道屏风,绣着花好月圆之景,层层重叠,将内室的情形遮挡了个一干二净。 宁贵妃身边的宫人擦着额上的虚汗,隔着几道屏风和谢殊说话,“娘娘听闻世子受伤很是挂念,特意派老奴将这库房里最好的补品送来给世子养身,还有秦家特意送来的老参,冬虫草……” 内室里头一片寂静,宁贵妃身边的宫人不敢放肆,轻声地念着宁贵妃和秦家的心意,连眼都不敢抬。 他这般战战兢兢地垂着头,自然不知里头还坐着一人。 戚秋垂着眸子,听着外面絮絮叨叨的话,指尖轻勾,拉着酒壶又倒了一盏酒。 外面寒风簌簌,宫人声如蚊蝇的话语传到内室已经变得模糊,谢殊一言不语,也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 戚秋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听着外面宁贵妃的身边的宫人一口一个秦家,一口一个秦韵,她抿了抿嘴,轻轻地蹭了蹭谢殊的手掌。 青丝划过手背,带起一阵酥麻。 谢殊呼吸声一顿。 戚秋抬起头,流苏轻晃,在眨眼之间正好和谢殊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花枝轻颤,两人在微弱的光下,似平静又似汹涌地盯着彼此。 外面的宫人见谢殊迟迟不说话只好退去,关上了门,夕阳随着门扉合上而渐渐消失在殿内,金碧辉煌的宫殿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是谢殊先移开了目光。 他低下头,拿起一旁的酒壶,将自己手里的酒盏斟满。 只是还未送到嘴边,便被戚秋按住。 戚秋的手覆在谢殊的手上,不让他喝,“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喝了。” 这话是假的。 谢殊抬起眸子,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戚秋,不夹杂一丝情绪,在这般注视下,戚秋竟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 她抿了抿唇,匆匆地移开视线,就听谢殊轻声问:“那你为何要拿酒过来?” 谢殊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昏暗的殿内低低响起。 戚秋垂下眸子,嘴硬地说:“我喝。” 谢殊抬起眸子看着她,并没有戳破,而是带着一股纵容意味地低声问:“那我呢?” 戚秋顿了一下,“看着我喝。” 她似是赌气,话落之后,她握着谢殊的手微微用力,扬起头,将谢殊手里的那盏酒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唇瓣微启,戚秋喝酒之时在不经意间看了谢殊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漆黑的眸子却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 压抑的,憋闷的。 她掩藏的极佳,谢殊却一眼看了出来。 夕阳半坠在宫檐之上,橙黄的余晖尽数落在朱墙黄瓦之上,亭楼水榭上留有鸟雀驻足,齐齐鸣叫。 戚秋依旧坐在床边的脚凳上,微微仰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她唇瓣已经离开谢殊手里的酒盏,却并未松开谢殊的清瘦的手。 戚秋的手素来凉,谢殊的手却是温热,一冷一热交织相触,互相吸取着对方的温度。 殿内看似安静,却是暗潮流动。 窗幔轻扬,昏黄的夕阳终于得以洒进来一些,两人眉眼被洒上金光,一上一下,在这短暂地光亮下对峙。 戚秋今日安静到反常,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黑沉又压抑,慢慢的席卷着风云。 大雨将至。 窗幔落下,光亮稍纵即逝,殿内再次陷入昏暗。 戚秋面无表情地想要将手收回来。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不见时,戚秋的眉眼渐渐被黑暗吞噬,谢殊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将克制和君子之道丢到了一旁。 他扔掉了手里的酒盏,手指搭上戚秋的手腕一用力,在这昏暗的殿内,将戚秋带进了他的怀里。 她从脚凳被带到床上,谢殊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虽未牢牢地禁锢着她,却依旧让她动弹不得。 戚秋扯了扯嘴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