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娘当即重重咳嗽起来,用帕子捂着,宋奾立马给她顺背。 待尤四娘平复下来,宋奾才开口:“等回了扬州,我们就去找外祖父,然后我再盘个铺子,卖些绣品,生计什么的娘你不用操心,我有银子。” “阿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尤四娘自然不会管那些还虚无缥缈的将来,“你父亲会同意你和离?若是和离你的名声还要吗,你下半生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外人会如何指指点点一个和了离的女人,别人尚且有娘家护着,可你看侯府会护着你吗?” “按照大夫人的说法,是卫凌对不住你,人家都没说什么,你上赶着和离做什么?这些事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所以娘亲您一忍,忍了二十年。” 尤四娘所有措辞在这句话面前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宋奾明白娘亲不会轻易同意的她的想法,又道:“娘,我不想忍。” “那怎么能一样,卫小郎君不是你父亲,你是嫡妻,你与我怎么相同。” 宋奾笑了笑,“说起来娘亲您比我好多了,起码父亲在扬州时对您都是真心。” 尤四娘迟疑了一瞬,“那卫小郎君.....心里头真没有你?” 宋奾摇了摇头。 俩人都不再说,宋奾没逼太紧,她自己都花了许久时间来做这个决定,又怎么能让母亲在这短短一刻钟里接受。 过了不知多久,尤四娘才终于开口:“阿奾,娘不同意。” 扬州哪里是她们想回就能回的,当初她跟着宋恳来盛京已是违背了父母意愿,他们愿意接受她回去她也没这个脸,届时父母会如何被人议论?她又该遭多少人唾弃? 不说她自己,跟着她回去的宋奾又该如何自处? 阿奾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什么自己开铺子,扬州人生地不熟的,那铺子怕是没开两天就得倒闭,不是她不信她,只是人世间的险恶她还是见得太少了。 待在盛京,她是肃清侯府的女儿,是将军府的儿媳,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成问题,又何苦给下半生找麻烦。 情情爱爱......没了情爱日子不也一样过? “阿奾,你听娘一句劝,莫要冲动。” 而宋奾万万没料到第一道坎是在小娘这里。 小娘自是为了她好,她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可她更清楚明白“和离”意味着什么,吃不了这个苦就要吃那个苦,她依旧坚持。 她也不愿小娘再为了所谓的“为她好”而牺牲自己。 “娘,这一回,我怕是要不听您的话了。” 尤四娘意外怔住,“阿奾,你怎么这么固执!” “娘,世上许许多多路,这条不通总会有通的,既然到头都是一抔黄土,那为何不选一条好走的,让自己快乐的路走?” 俩人谁也劝不住谁。 宋奾想着,这条路迟早都是要走的,小娘终有一日也会明白的。 -- 芩城。 白泽带着卫凌走到那间小小屋子时门外已站了许多人。 没有人哭,也没有人笑,人人神情凝重。白泽暗道不好,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卫凌脸上甚是平静,平静得不像个活人。 走得越近,人群里说话声就听得越清晰。 “荷娘也是个命苦的,当初一个人搬来,现在临到头了还是一个人。” “谁说不是,听张大娘说昨天夜里来了个人,我以为能救荷娘一命呢。” “救?怕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荷娘这都病入膏肓了,我原以为前两年就会去了呢。” 有人叹息一声,“唉,不说了不说了,荷娘心善,希望老天爷怜惜些,下一世就莫要吃这些苦了。” 哀乐声呜呜咽咽响起,众人不再议论,都往里走去。 “郎君.....”白泽担忧开口,而眼前人亦已抬步往前走。 院子不大,一进,正房、左右两间耳房,此刻零落挂着几条白幡,廊下几个白色灯笼,正房充作了灵堂,正中一具棺木。 前来吊唁的街坊邻居们都没走,有些留下来帮忙,有些聚在一起说话。 有人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纷纷低语起来,而昨夜白泽拜托的张大娘也看见了白泽,走过来,惋叹道:“白公子,荷娘还是不行了,没救回来。” 荷娘一直身子不好他们知道,可他们都忙,哪有时间日日去照看,若不是白公子昨夜寻来,他们都不知荷娘已是弥留之际。 “什么时候走的。”一道清冷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张大娘方才只注意到了白泽,没想他身旁还有个俊俏公子,张大娘立即应:“今晨,我端了药和粥过来时才发现荷娘已经没了。” “这样冷的天,荷娘走时该是多难过啊。”张大娘眼睛有些通红,转向白泽,“白公子,你认识荷娘的对不,她可还有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