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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


受到威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依赖它。

    脸被晒黑怎么办?晒伤怎么办?回去要做个皮肤护理吧,怎么一分一秒都这么难熬?

    偏偏纪嘉奕要给宋亦上拍好几个大特写,专门突出他在烈日下站了很久的样子,于是宋亦上只能煎熬着让画面显得更加真实,幸运的是在艳阳天下暴晒这么久,稍微走几步路活动一下汗液便像水柱一般流下来了,效果特别好。

    宋亦上感觉自己快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为了效果,他又必须要让自己全情投入,他在室外站了很久很久,身体里只有大脑在机械性的工作,想些有的没的,双腿不再是自己的,是两根随时能断掉的木棍,里里外外的热度让自己仿佛都要融化了,融成一滩热泥,贴在地表。

    这场戏一拍完,宋亦上脱下棉衣,全身只剩宽松的短袖和短裤,待在冷气充足的屋子里让自己缓口气,他左手右手各自拿一个冰袋,一个贴额上,一个贴脸上,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浩劫,仿佛自己虎口余生,刚刚转危为安。

    他闭着眼睛小憩,额上的冰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去了,宋亦上睁开眼睛,看见纪嘉奕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纪嘉奕把剧组刚送来的绿豆汤放在一边,问宋亦上:不舒服吗?中暑了喝点药。

    宋亦上直起了腰背,嘴贫道:没有,还能在太阳底下跑两圈。

    纪嘉奕亲自为他倒了一碗绿豆汤,冰凉修长的手指拿着白得泛光的碗,看上去极其令人赏心悦目,他清清凉凉地问:刚刚拍戏时在想什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场面话?宋亦上接过绿豆汤,大着胆子反问他,自己得罪大导演也得罪不少了,倒是不差这一回。

    纪嘉奕为钱余也倒了一碗,不咸不淡地说:你如果想说场面话,又何必问我。

    于是宋亦上仰起头,看似风轻云淡地说:我不想演戏了。

    纪嘉奕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也幽静的像无风时的湖面,只有眼里的两颗星星在动的时候,才能察觉出他是在想些什么的。

    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不干了,我不想当演员了,我去唱歌,我去参加综艺,同样能挣钱,为什么还要来受这份罪。宋亦上看着纪嘉奕说。

    那你又为什么坚持把戏拍完了?纪嘉奕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探了探宋亦上的额头。

    宋亦上身子僵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只记得站着站着,时间就过去了。

    宋亦上往前凑了凑,眨了眨眼睛:那我坚持下来了,导演不应该夸夸我?

    钱余在近日和剧组不少工作人员打得火热,也听闻了关于纪嘉奕和宋亦上的传说,甚至为八卦的小姐姐们提供自己见证的第一手资料,他看着宋亦上扬起来的脸,心里发出咦的一声,在他的印象中,宋亦上已经很久没有神情这样温和过了。

    宋亦上一直是冷冷的,对他和蓝可,也是开玩笑多于发自内心的笑。

    钱余隐约觉得有点迷。

    纪嘉奕的手从宋亦上的额头移到下巴,然后把这张漂亮的脸轻轻往后推了推,直到两个人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后,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照你这样说,我更该夸一夸现在还在室外工作的工作人员了,他们比你在室外待的时间长,工作内容比你辛苦,有的还要一直扛着沉重的机器,薪酬和你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是不是比你还委屈?

    宋亦上看着纪嘉奕离开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擦着自己刚被纪嘉奕碰过的下巴,似乎整张脸上数这块儿地方清凉,也数这块儿地方滚烫。

    钱余拿着小风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也被纪嘉奕最后一句话问住了,他悠悠闲闲地迈着大步子,问:哥哥,导演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你仗着你这张脸骗了多大好处啊。

    宋亦上又把冰袋贴在了脸上:什么叫骗啊,老天赏的,我能不接着吗。

    钱余乐呵呵地踱着步,看见那件棉衣忍不住踹了一脚,看一次火气往上蹿一次,踹完之后又说:咦?哥你扮演的不是一个穷人吗?这件棉衣也太新了吧?说完之后,钱余脸上立马变了天,慌慌张张地问:这么新我留两个脚印也太明显了,剧组该不会让我赔吧?

    宋亦上嗤之以鼻地看了钱余一眼,又看向那件棉衣,他的视线在那件棉衣上停了很久,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像两支队伍在交手,最后干戈止于平息,他用手捏紧了眉头。

    唉一声叹息之后,宋亦上拎着棉衣走了出去。

    纪嘉奕在监视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宋亦上把棉衣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懒懒散散往旁边的墙上一靠,看着前面高速运转的片场。

    纪嘉奕余光扫到了他,让身边的助理去问宋亦上想干什么。

    宋亦上一边对小助理说话,一边夸张地朝纪嘉奕做着口型:我、要、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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