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开,晨起微凉。身侧还剩余温,小杏儿忍着浑身的不适爬起来。 外头一阵喧嚣,小杏儿惴惴不安地踱到前院,院里聚满了人。 瞧见她来,好些姐妹如获救命稻草般,团团将她围住。 “杏儿,昨儿个你去问过贞妃没有?” 阿园急不可耐道。 “我…” 小杏儿有些迟疑,毕竟也不忍将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道出。 “哎,你说呀!” “娘娘她…” 正说着,外面一声清咳,喧闹瞬间便沉寂了下来。 大家都各自散开,暗通一气般跪了下来。 这般大张声势,令大家噤若寒蝉之人不是那贵妃跟前的红人吴嬷嬷又是谁? 吴嬷嬷搭着丫头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来,目光浅浅掠过一地人物,颇为满足道:“不错。” “今儿个约定的时日到了,将织品呈上来吧!” 众人暗自将目光落到小杏儿身上。 小杏儿只好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请嬷嬷容奴婢去取。” 吴嬷嬷漫不经心地挥袖:“去罢。” 外面喧嚣震天,内院却是一片静寂。 小杏儿步履缓慢,心头却同乱如锅粥。 那匹布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分刺绣痕迹,这小杏儿是知晓的,她却不知今日过后,还能不能活,传言那贵妃跋扈专制,最为不惯旁人藐视,恃宠而骄,最是狠辣。 转眼便到了贞妃厢房前。 “娘娘——” 不知贞妃可还醒着,往日这个时辰都没人胆敢叨扰。 “进来罢。” 小杏儿舒了口气,内心还在斟酌说辞。 贞妃立在窗前,一身薄衫逶迤于地,单薄的身子恍惚间便要消散如烟。 她的目光依旧浅淡,向来看不出别的神色。 “娘娘…贵妃娘娘着人来取织品了。” 她说得谨慎。 贞妃没有丝毫神色变换,颔首示意:“在案上。” 小杏儿取来一看,果真是原封不动,不着痕迹。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你就这般拿去吧,便说是我的意思。” “可…” “去罢——” 小杏儿心头七上八下,不敢质问,去了前院,将布帛置于吴嬷嬷手中。 待吴嬷嬷看清,当即大发雷霆:“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贵妃娘娘的口谕置于脑后,我看你们都是不要命了。” 闻言,女婢们哭作一团,磕头求饶。 “你们就等着贵妃娘娘来收拾罢!” 吴嬷嬷甩袖便要去,却被人唤住。 转过头来,一张活像吞了癞蛤蟆的老脸变得越发古怪。 “贞…” 后半个字没说出来,如同被活活掐断般咽了下去。 ——哪里还有什么贞妃,不过一个废妃而已! 吴嬷嬷收拾了不经意流露的敬畏,怔怔立在原处,等她开言。 “你回去告诉杜锦梧,若她真能治我个死罪,我便感恩戴德,万谢于她。” 小杏儿听说过,杜锦梧便是贵妃娘娘的闺名。 吴嬷嬷脸皮一颤,说不出话来,愣愣地应了声,便匆匆走了。 众人暗自心惊,寻思着贞妃这一番话是何意味。 这一出莫不是向贵妃娘娘的公然宣战?但凭她一个冷宫废妃与当下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针锋相对? 可贞妃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静默如风般折回寝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