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传来王月琴压抑的哭声。纪红卫和卢向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浓烈的伤痛。 下一家是赵阳家。 徐佳那边他们过去的时候,家里人比较多。徐佳的战友都在陪着她,她抱着赵阳的照片和遗书默默流泪。 卢向阳和纪红卫留下信封、一袋大米、一桶油和一句“需要帮助随时来找。” 中午,谁都没心思吃饭,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没说话,都红着眼眶。才去了两家他们就觉得喘不过气了,卢向阳是自责。纪红卫除了自责还有后怕,这次又是差一点,如果不是阳子千钧一发的时候推了他一把,他就不是伤在肩膀,而是该被一枪爆头了。那是不是,这个时候阳子就该对着他家徐医生说,“嫂子节哀,以后有困难来找我了。” 他只要一想象到媳妇或许会在人前忍着悲伤故作坚强,人后,就像李家和媳妇那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痛。他瞥了眼阳子,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沉如水,嘴角绷得紧紧。 纪红卫在心里叹了口气,阳子的压力比他的大。 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一刻,他俩坐着发了两小时的呆。 “走吧。”卢向阳率先起身,还有其他五家随军烈属要去看望。 等看完这五家的时候,天阴得更厉害了,一朵朵墨色的云团聚集在一起,好像是在等什么时机一鼓作气好将雷云打出来。 “快三点四十了,你回去吧,看着像一会就要下雨了。”纪红卫在家属院楼下和卢向阳分开。 卢向阳蹬着自行车往市区骑,他得先去接安安。 回去的路上,经过公社农田的时候,那些社员原本在弯腰下种,看到穿着军装的卢向阳,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齐刷刷地把手放到脑门边,有的人手里都是泥,有的人搞错了左右,有的人手心手背摆错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当他们满怀感激和真诚地喊了那句,“解放军同志,辛苦了!” 卢向阳一只手捂着车把手,一只手朝他们挥。这些社员温暖的笑容和有力量的声音穿透闷雷声直达他耳中,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这就是他们豁出命也要保护的人民啊,他们无悔!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 卢向阳突然想起每一次训练前,李家和这个莽汉子都会对着他们连喊的这句话。 “不辛苦,应该的!”他大声回应田里的社员们。 说着他加快了骑行速度,驻地和后海隔的远,他怕安安等急了。 接到安安的时候将将四点半,幼儿园的孩子都走光了,就剩下安安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看着妈妈给做的识字卡片。 “安安!”卢向阳隔着铁门叫闺女。 安安抬起头,对着卢向阳笑了笑,然后她把卡片收进小书包里,冲着屋里喊了声,“陈老师,我爸爸来了。” 一个穿着蓝色灯芯绒外套的女同志从屋里走出来,她先过去牵住安安,两人一起往大门走。 “安安爸爸是吧?我是她们小班的老师,我姓陈。” “陈老师你好。” “她姥姥来接表哥的时候她就不愿意跟姥姥走,说是要等爸爸。不过您下次还是要准时,安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看着其他孩子一个个走了,自己落在最后,她能懂这种感觉的。”陈老师提醒道。 “好的,谢谢陈老师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迟到了。安安和老师说再见,咱们回去了。” “陈老师,明天见。”安安搂着卢向阳的胳膊朝老师挥手。 “明天见~” “安安对不起,爸爸来晚了。”卢向阳骑着自行车,想着小禾和他说过几次,和安安说话的时候不要当孩子哄。 “好吧,爸爸我原谅你了。但是,我想吃奶油糕糕。”安安趁机提出要求,百货大楼的奶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