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下后通常会玩闹一会,全部睡着差不多要到一点。 听着呼吸声沉下来,林静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文丽,林静看了眼手表,十二点五十八分,便问:“什么时候的到的?” “刚来没一会,看到你在哄孩子睡觉我就没进去。”沈文丽回答说。 林静嗯了声,问:“我要看孩子,咱们在外面聊没关系吧?” 托儿所距离前面的供销社还有点距离,而且这后面基本没人过来,她们说话不会被人听见。再说今天太阳大,外面晒着太阳谈也舒服些。 沈文丽摇头说:“没关系。” 见她同意,林静就去教室拿了两个板凳出来,唔,都是孩子们用的,但大人也能坐得下。 坐定后,林静开门见山地说:“其实齐主任之前跟我提过让你当保育员的事,但我心里始终有点犹豫,不知道陈副营长跟你说过没有,我对保育员的人选没有别的要求,但希望她性格好,有耐心,情绪稳定,毕竟这份工作的主要职责就是带孩子,我不希望保育员将个人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甚至伤害孩子。” 林静说话的时候,沈文丽不住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也知道你可能对我的精神状况有顾虑。” 相比林静,沈文丽说得更直白一些。 林静沉默片刻说:“我很抱歉。” “你不用觉得抱歉,前段时间,我的确过得浑浑噩噩,你有顾虑也正常。”沈文丽摇头,并没有对自己的来意多做说明,而是问,“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林静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但隔壁吵了这么久,这段时间家属院里也猜了不少版本,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便点头说:“你说。” 由沈文丽讲述出来的故事,和家属院其他人猜测的任何版本都不同。 在其他人猜测的版本里,沈文丽和陈威不是包办婚姻,就是媒人说亲,但实际上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大概是陈威七八岁的时候,他随母亲改嫁到了沈文丽所在的大队。 陈威打小命不好,自从他出生后,爷奶相继病死,原本就不富裕的更加困难。等他长到六岁,他爹在上山打猎的时候出事滚落山崖,也丢了性命。 所以陈威从小被人说命硬,会克父克母,他母亲也因为这不待见他,本来改嫁时是不想带他的,但他亲爹那边没人了,她不想背负狠毒名声,捏着鼻子带陈威改了嫁。 但她改嫁的家庭也不富裕,继子继女好几个,再加上他本来就待见陈威,所以他小时候日子很不好过。 沈文丽在家日子过得也不好,倒不是因为她也是拖油瓶,而是因为她是女儿,排行不打头,又不是最小的,所以她四五岁就要学着做饭洗衣服,七八岁就得上山砍柴,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沈文丽和陈威,就是在某一次她挨打躲到后山偷哭的时候认识的。 因为两个人同病相怜,所以他们很快熟悉了起来,过后数年里,她会偷家里的针线给他缝补破衣服,他弄到好吃的也会跟她分享。 直到十六岁那年他当兵去了部队,两人之间的联系渐渐少了,直到她二十岁那年,父母要给她说亲。 说的人家不太好,人没什么毛病,但结过一次婚,前头老婆没了留下个姑娘,她妈看重的是对方给的一百彩礼。 她当时也是没办法,就大着胆子给陈威写了信,然后他就回来了,隔天就请了媒人到她家说亲。当时陈威已经提了干,收入不算低,大头虽然是他妈拿着,但自己也攒了点钱,一百彩礼当然出得起。她妈本来就是看钱,对那家也不算太满意,看陈威当了军官挺有出息,就答应了亲事,于是两人就结了婚。 到这里,这个故事都是圆满的,当初的沈文丽也是这么以为。 直到新婚后陈威去部队,沈文丽才从他妈口中得知,原来她已经有相中的媳妇人选,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只是陈威当时已经是连长,她拗不过才捏着鼻子答应这门亲事。 陈威在的时候,顾忌着儿子她还有所收敛,陈威去部队后她就没了顾忌,把沈文丽当成丫鬟使唤。 那几年因为陈威有出息,母子俩关系缓和不少。反倒是沈文丽,婚后觉得陈威变了不少,因为那些年的分别,他们之间比小时候陌生了。而且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在此之前陈威也没说过喜欢她,所以面对陈威母亲时她自己先矮了一截。 两年前陈威升副营,本来说要带他们母子随军,但他妈知道后死活不答应。 沈文丽母子留在老家,不但有陈威每月寄回去的生活费,还有沈文丽这个免费劳动力,是个人都不肯答应。 那段时间陈威她妈可以说是软硬皆施,又是拉着儿子诉苦,又是嚷着要上吊喝农药,反正就是不放沈文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