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下来关于她的东西,只有一张她婴儿时期的照面,我甚至,甚至不知道在她去世前,她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说到这里时,黄月琴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只是当陈茹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时,她却摆摆手露出了个微笑:“可你知道吗?祖国解放后,看着和她同龄的孩子得以平安长大,看着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我的心平静了。我没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可至少,很多人有了陪伴孩子长大的机会。” 黄月琴话音一转说:“人生是漫长的,我们总会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难道失去过一次,往后几十年你就不过了?如果你真这么选,你的孩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为他痛苦不堪,心里能好过?”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沈文丽呢喃问。 她不像黄月琴生在乱世,也没有她那么大的能耐,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没上过几天学,不认识多少字,只知道围着丈夫孩子打转。 孩子出了事,她的主心骨也垮了。 既然是主心骨垮了,就再给她寻个主心骨,黄月琴问:“既然想好好活,总要做点什么,不能继续这么浑噩度日。” 沈文丽又问:“可我能做什么?” 愿意去思考,就说明她还没有彻底麻木,黄月琴松了口气说:“你能做的事多了,近在眼前的,是先找份工作,你以前上过班吗?” 沈文丽摇头,又说:“我在家的时候种过地。” “这就是了,你在家种地,产出粮食,自己有了口粮,其他人也因为你交的公粮活了下来,这就是你创造的价值。人啊,最怕活得没有价值,浑浑噩噩一辈子,那才叫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那我……还回去种地?”沈文丽问完不等黄月琴摇头,抿唇说,“我不想回去了。” 通过刚才的交谈,黄月琴也猜到了沈文丽对老家的反感,这和时下人落叶归根的理念不同。但谁没几件伤心往事,谁又没几个极品亲戚,不想回老家也好理解。 再说了,黄月琴本来也没想让沈文丽回老家,她想做的是把沈文丽从痛苦中拉出来,便的说:“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本身也不是只有种地才能创造价值,像这位,宋玉萍,在供销社上班,卖的都是日常用品,给家属院的军嫂们提供了很大的生活便利,陈茹和林静都是老师,培养的都是祖国的花朵……” 黄月琴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说:“不管是农民还是工人,或者老师售货员,都能够创造价值,你要是真想好好活,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想做什么。” 沈文丽若有所思:“我会认真考虑。” …… 黄月琴劝沈文丽的时候,纪明钧也陪陈副营长上完药回来了,走进月亮门看见院里坐的一排人,就没再劝陈威,直接把人交给一团指导员了。 知道他们要谈心里话,纪明钧没让他们去外面,把自己家让了出来,自个则往陈家去,想看看里面那位劝得怎么样了。 结果刚走到陈家主屋门口,纪明钧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林静,再听里面的对话,就知道劝得差不多了,便站墙边伸手去戳媳妇的背。 里面林静听得正认真,再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厚,刚开始没有感觉出来背后有人做小动作,过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劲,再加上纪明钧已经开始不满足用手指戳她,拉了拉她的马尾辫,就忍不住转头往后看去。 转头的时候林静眉毛是皱着的,表情很不高兴,可等看到纪明钧,她眉毛就舒展开了,唇角翘起来。但没说话,只转头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她才走出来,压低声音问:“你回来啦?” 纪明钧嗯了声,抬抬下巴问:“里面怎么样?” “挺好的,说通了。”林静简短回答,又问,“陈副营长呢?” “上了药,他们团指导来了,俩人正在咱家谈话。”纪明钧声音也压得很低,“困不困?” 因为托儿所的孩子们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因为要看孩子,林静刚开始会趁他们睡觉的时候看点书,想想下午的安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静工作干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每天的安排也基本固定下来,中午就有点无聊,便开始跟着孩子们午睡。 半个多月下来,林静已经养成了午睡的好习惯,周日要是不出门,中午也要睡一觉,要是出门,这个点就该打哈欠了。 纪明钧不提还好,一提林静就觉得困意上来了,捂着脸打了个哈欠。 打过哈欠后,林静眼睛看起来就有些水润润的,纪明钧看着就有点后悔,早知道让陈副营长去王家或者黄家,这样他媳妇也能回去睡一觉。 也没想多久,屋里的人谈完了,黄月琴走出来看到两人,也露出笑问:“回来了?陈同志呢?” 纪明钧喊了句黄主任,又回答说:“在我家,他们团指导员在。”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