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奴婢不是跟您说了吗?您要表现得好些,不能让卫世子讨厌您……咱们这一路,都要指望他呢。” 刘瑞本来便胆小,先前又经历了牢狱之灾,远离了爹娘亲人,更如惊弓之鸟,任是乳母闵娘说什么,他也还是害怕,此时更是扁了扁嘴,一直憋着的泪珠子掉了一地,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不想去京城……闵娘,我想回家,我想我娘。” 闵娘无法,也心疼他,只能抱住他一顿安慰。 五日后,陆则带了三大营中几千精锐,动身护送刘瑞前往京城。陆则治军甚严,虽众人对他们所护送的信王之子、将来的储君很好奇,却无一人暗中窥探,倒是刘瑞,时不时拉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朝外看。 陆则看见几回,也没有约束他,因为带了个孩子,还身份娇贵,便不好翻山越岭走快路、赶夜路,白日里赶路,入夜就要去找住处,因此一路经过的地方,都算得上繁华。 陆则一贯是无心闲逛的,但这次却是例外,孩子出生了,他这个当爹还没去看过他,等去接阿芙母子的时候,总不好空着手去。一路看见什么新鲜东西,便都亲自买下,偶尔看见刘瑞眼巴巴看着,便也叫人给他送了几回。 这一路走的不快,到京城时,已经是酷暑时节了。 城门口的柳条恹恹的耷拉着,日头明晃晃在头顶照着。 张元早已派人在城门相迎,远远看见车队,便恭敬立在一侧,陆则下马,过去与他说话,那官员便态度恭敬道,“首辅大人派下官在此处等候世子。”顿了顿,颇有些忌惮地看了眼那马车,问,“信世子可随世子一道来了?” 这当然是一句废话了。 北边还不算真正太平,陆则这回回来,本来就领的是护送刘瑞进京的任务,没带刘瑞,他来京城做什么?可见这朝中官员真是把他当成虎狼了,怕他带了个空马车,早半路把刘瑞宰了。 陆则也没懒得解释什么,反正他在内阁一系心中,大概就是这个形象了。 他朝副将颔首,副将便过去把刘瑞带来了。这个场合,那叫闵娘的乳母,自然是不适合露面的。刘瑞被带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那陌生的官员,这里他唯一熟悉一些的,也只有陆则了,虽也还是害怕他的,但还是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了些。 那官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温和了脸色,笑着拱手道,“下官见过世子。” 刘瑞小小地点点头。 陆则命他的人在外城驻扎,而后随那官员去面圣,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刘瑞。 三人进了宫,勤政殿外,隔着长长的宫道,张元立在台阶下,他看着朝远处走来的三人,虽有他更关心的刘瑞,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则的身上。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日的场景,陆则一身带血盔甲,执刀立在勤政殿外,身上那股迫人的威压。那夜过后,那画面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许久不见,张大人。”陆则走近后,淡淡地开口,与张元打招呼。 张元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尽可能地自然面对陆则,他也点头,拱手回礼,“卫世子此战大捷,张某当道一声喜。” 二人寒暄,也没有多说什么。张元此时才低头去看他等了许久的刘瑞,看得出是特意收拾过的,穿着合身的锦袍,五官也很端正,只是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怯懦。 这孩子……张元垂下眼帘。 陆则竟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 张元没有放任自己去想太多,朝陆则点点头,牵住刘瑞的手,温和道,“信世子,随下官去见陛下吧。” 刘瑞看着那高高的台阶,愣愣地被张元牵着走上去,越走越高,越走越高,直至到门口,张元将他交给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那人也朝他笑了笑,躬身道,“信世子,奴才高长海。” 他僵着脖子,朝他点点头。 而后便被牵着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大很大的屋子,比父王的还要大许多。屋里很热,刘瑞跟着走了一段,便觉得背后都汗湿了,脖子上也全是汗。 “世子,到了。” 高长海忽然停下,朝他说道。 刘瑞惊得看向高长海,高长海却只笑着指了指前方的门,轻声道,“陛下在里面,世子自己进去吧。陛下只见您一人。” 说罢,他退到了一边。 刘瑞鼓起勇气踏过高高的门槛,慢吞吞地朝里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比屋外还要燥热,他走着走着,一声低低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他吓得站在远处不敢动了,远远地看着那明黄的薄纱帐子。 宣帝咳嗽过后,瞥见帐子外一个小小的人影,怔了怔,支撑着坐起来,低声道,“过来,让朕看看你。” 刘瑞走过去,越走越慢,但总归没有多远,走再慢也到了。他站在明黄的帐子前,想起闵娘的叮嘱,一下子跪了下去,跪得太急了,前额还撞倒了床栏,他闷哼一声,捂住额头,不敢喊疼,小声地道,“拜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