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她却只是沙哑着声音,满目疲惫:“给我煮碗面,好吗?” 迟大宇点头。 很快上楼,厨房里锅碗瓢盆一顿响,不多时,他便又端了丰盛如满汉全席的一锅面下来。 原以为迟雪会没什么胃口,他还小声劝了她两句多少吃点。 然而她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一筷子又一筷子,一反常态的好胃口,不断把面从锅里盛到碗里。 是以,一整锅成年男子吃了都要吃撑走不动路的面,竟就这样无声无息进了她瘦弱的小身板里。 吃完了已经七点多,她又起身,说爸我要去散散步。 脸上仍是无表情、淡淡的样子。 迟大宇闻言,却忙放下手中活计,说是要跟她一起去。无奈被迟雪无情拒绝,也不好强跟着,只能扒在门框上,目送了她很久。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道拐角处—— 这片地方她毕竟从小玩到大,按道理,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但偏偏这一晚迟雪就像只闷头苍蝇,只是一直往前走,碰到拐弯的地方就拐弯,最后七弯八绕,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只觉得走得太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酸水和食物的味道,一阵接一阵地往喉咙口冒。 她还不愿意乱吐,一直活生生憋着。 直到终于找到路边一个便利店,向人要了个塑料袋,这才俯身下去、吐了个酣畅淋漓。恍惚连之前被绑在“小黑屋”吃的面包都给吐了出来,太阳穴那的青筋一直不停地跳。 作为医生。 她清楚知道自己在生理上已经被逼到了崩溃边缘。 但神智却还始终清醒。 她笑不出来,也不想哭,甚至给自己买了瓶水漱口洗脸。之后呆呆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就这样看星星,看路人,看野猫野狗,不知看了多久。 便利店里的人流随着时间渐晚越来越少。 最后一个客人走进店里,与她擦肩而过。 服务员熬了大半夜,收银时原本已昏昏欲睡。 不经意抬头看,与那男人四目相对,却突然没来由地一怔。 紧接着红了两颊。 “那个,盛惠五十元。先生需要塑料袋吗?” “不用。” “……好,好的。那麻烦请这边扫码结账。” 她将手里的薄荷糖同香烟递给对方。 对方却并不扫码,只从钱包里抽出相应金额的纸币,等她检查无误后,这才接过商品离开—— 却也不算真的离开。 因为他只是迈出店门,又坐到了门口的长椅一侧而已。 迟雪正怔怔出神,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来,也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坐下。直到旁边塑料包装袋簌簌作响的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吵到她、忍不住蹙眉侧头看: 那人却已伸手过来,握拳、随即翻面、摊开。 他掌纹明晰。 所有纹路皆深刻且清晰可见,没有杂乱,独一条直线横亘其中。 而手掌中心,躺着三颗蓝色薄荷糖。 她迟迟不拿。 他便久久举着。 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把糖收下,沉默着拆开其中一颗的糖纸,把糖丢进嘴里。 之前还发苦的舌尖,此时被糖果带出甜丝丝的清凉。 “迟雪,”而他亦突然开口,又淡淡问她,“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家。” 迟雪低头抿着糖果,不说话。 于是他等了五分钟,又问了一次。 “为什么这个点还在外面?” “因为不想回去。” “……” “心里好像压着什么,解凛,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她说。 声音很轻很轻。 突然又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脸色平静,却仿佛呼吸亦艰难。 许久又许久,没有侧头看他,只是失神地看向地面,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喃喃自语:“有些话想问,但是我不敢问。我想找个地方逃避这件事,可还是逃不了。所以我只想喘口气……但喘口气也不行,不管我在干什么,我只要闭上眼,就是麻仔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