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而上,溅起的水花足有千尺高,曼德拉周围的海域因为这场爆炸而引发了海流倒涌,怒贲的火与咆哮的水冲撞着彼此,撕碎着彼此,霎时间怒涛汹涌岛屿陷沉,祝融吐吸共工触山。火光与巨浪犹如两柄开天辟地的巨斧,爆溅着威力骇然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向对方劈杀斩去。 随着曼德拉岛的下沉,海面开始出现了巨大的漩涡,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水怪即将从汪洋深处破浪升天。这漩涡激荡的滔滔洪流声比五大湖交汇的瀑布更震耳,画面更为壮烈。那一瞬间,好像整个天地都要被吸入这个不断爆炸着,凶悍燃烧着的巨大黑洞,文明仿佛都要葬送其中…… 贺予把目光转开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着,指缘支撑在他的眉弓处。 这件事,对于离岛的所有战士而言,都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结局,每一架飞机上的人们都应该在为胜利而狂欢。 可是只有他们这一架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很怕,怕他所爱的,他所恨的,他放不下的,放不下他的,都会随着这座岛的下沉,而彻底地划上了句点。他没有救回母亲,也害了谢清呈。 母亲是无法挽回的,那一瞬意识的觉醒,应是冰封解除之后,时隔二十三年的回光返照。他已内疚至极。 而谢清呈…… 谢清呈更让他彻底崩溃。 谢清呈失去意识之前,曾因那一句替代品,伤到了心。但他还是和他说,希望他能够继续走下去。 他明白谢清呈是期待着自己回到正常的世界当中。 然而谢清呈不知道的是,对他而言,他其实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世界了。 谢清呈就是他那个没有任何人,任何幻象,能够替代的世界。 他从前并没有真的深爱过真正的谢雪,自然走得出来。 但他现在已经把全部的爱都交给谢清呈了。 谢清呈如果成了泉下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阳上人。他不知该如何继续生活,更别说再爱上别人。 在这一刻,贺予明白自己是真的无所谓了,他无所谓谢清呈是不是只在乎他一个,是不是曾经为了正义而牺牲过自己,他以前好执着于这些,可是现在谢清呈就躺在那个大门紧闭的手术室里,他觉得这一切他都无所谓,他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在谢清呈浑身是血,哪怕已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愿向他动手,而是哽咽着说:“我替你解开”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谢清呈解开的不止是他的拘束带,不止是血蛊束缚。 他解开的是他心里的怨憎。 他无尽的痛苦。 他心里的结。 他想,只要这次谢清呈能活着,怎么样都好…… 求求了…… 只要谢清呈活着就好。 贺予的手颤抖着。 他拿出了他胸口的那一朵被谢清呈的鲜血染红的纸玫瑰,他亲吻它,像曾经亲吻谢清呈的唇,亲吻谢清呈的眼…… 求求了,只要他活着就好。 直到飞机着陆,那扇舱门才打开了,可是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医生说谢清呈需要迅速转移到大医院内进行二次手术,现在完全就是在靠仪器吊着性命,情况丝毫不容乐观。 上帝像没有听到贺予的乞求似的,谢清呈被推进救护车的时候,贺予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得与尸体无异的脸。 他在那一瞬间,仿佛连站都站不住了。 “还有多大希望?”他听到有人在崩溃地问医生,“还有多大希望?!!” 那个声音太扭曲了。 直到郑敬风架住他,把他从医生身边拉开,他才觉察到原来拽着医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