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热水吧。”很久之后,谢清呈开口了。 他起身给她倒了点水,递给她。 水还是温热的水,杯子却不是她从前的杯子了。她捧着那待客用的一次性纸杯,怔怔地,又掉下了一串泪。 谢清呈把沙发让给她坐了,自己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椅子和她之间有一个很礼貌的距离,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李若秋摇了摇头,不停地擦着泪,半晌才道:“谢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这个场面,我没有想让你为难的……” “……没事。”谢清呈说。 他这人是这样的,他有很强的性别固化观念,他总认为女性是弱势的,并且认为她们不可以这样,不可那样,有很多的封建观念。 可他同时也因他的大男子主义,几乎不会和女性计较些什么。 而李若秋一直是个非常理想主义化的女人,喜欢偶像剧,爱做白日梦,感情上面确实不太有底线,但除了这方面之外,她这个人在其他地方心眼并不算坏,甚至在某些方面非常心软善良,不然谢清呈当初也不会和她结婚。 只是因她素来喜爱浪漫,会幻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而以前谢清呈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就总是忍不住和他争吵。 那时候谢清呈就习惯了不反驳,不管她说的有没有道理,由着她闹就是了。 他不会随便和一个女人,尤其还是自己老婆起争执。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忍让,纵容了李若秋内心深处某种贪得无厌的欲望。她潜意识里似乎是觉得不管她做什么,谢清呈都是会理解她的,都是不会和她吵架的。 可谢清呈当然不会容许她东食西宿。 两个人走到镜破钗分,扯了离婚证后,再也没联系过。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出现,带着脸上的伤,满面的泪。 她把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地和谢清呈说了。 谢清呈看着她,沉默良久后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了,大过年的,我心里特别难受……” “……我能理解。” 李若秋又哭了:“你说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 谢清呈抽了根烟出来,想按打火机,看了看她,又没按下去,把烟放下了。 “你总是活在你的幻想里,李若秋。”谢清呈和从前无数次,在她遇到困难时,和她冷静地讲道理一样,“但现实并不一定是能和你的想象达成一致,甚至完全是相悖的。”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该做的是想一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打算,你是不是还愿意这样过下去,如果愿意,你得回去好好和他谈一谈,如果不愿意,你需要保存好能够保护自己的证据,然后找一个靠谱的离婚律师。” 李若秋:“那、那你说我该怎么选……” “我不能为你的决定提任何的建议。”谢清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更多的温度。 “李若秋,你要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李若秋的身子颤了一下,她良久无言,而后抬起头,慢慢环顾这个曾经也是她的家的地方。 恍惚间,她好像瞧见了自己第一次以妻子的身份走进这个屋子时的身影,少女在窗台前抱住他,踮起脚吻他,笑嘻嘻地看着他淡淡的面容,说:“老公,我好喜欢你。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但现在什么都变了。 她的痕迹在这个屋子里被抹去,只有结婚照相框摆过的位置,还有一点浅淡的痕迹。 眼前的男人曾经让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她初时觉得他什么都好,后来却又觉得他什么都不好。 她一直觉得谢清呈给她的东西太少了,从来也没想过是不是她所要求的太多。 李若秋看着看着,想到了他们之前在这个家里的种种过往,又想到了自己如今那段风雨飘摇的婚姻,她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出轨,是不是依然可以和谢清呈在除夕夜一起包饺子煮八宝饭?谢雪还是会叫她嫂子,还有……还有…… 听到外面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情绪,李若秋忽然很伤心地和谢清呈说了句:“谢哥。” “怎么了?” “……要是之前,我们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 “那事情也许就不会……” 她没有再说下去,大抵也是觉得自己失态了,掏出精致的手帕,擦了擦泪,轻声道:“对不起。” 这最初好像是老天给她的考验,后来又成了老天给她的惩罚。 她和谢清呈在一起时因为没有孩子,心思更易活络,最终出轨了另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人生还能重头开始。她庆幸自己因此得到了自由。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