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要提前到组里化妆换衣,但这种警校生现代造型其实很方便,基本不用折腾太多,尤其是谢清呈这种衣服架子,换个制服也就可以了。他是来陪陈慢的,但闲在旁边站着总有些不自在,于是就依着陈慢的意思,也去做了这场戏中的群演之一,反正是远景,凑数而已,不会有清楚的面部放出来。 这要换作其他群演角色,谢清呈未必就会答应,但这身藏蓝色的制服是他年少时渴望着,却又最终放弃的梦。在剧组里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端端正正地穿上全套,多少也算是一种对执念的回报。 贺予看习惯了他医生制服的样子,书卷气很重,尽管冰冷,但雪白的衣袍让他身影间多少透露出些圣洁的气质。 但他没想到谢清呈更合适的其实是警服。 他太挺拔了,无论是肩章,腰带,银扣,还是深藏蓝的制服正装西裤,都正好称着他干练的气质。警服比医生制服要修身许多,他的宽肩长腿被勒出最漂亮干净的线条,整个人就像一柄冬夜凝霜的刺刀,锋利,寒冷,霜刃一倾,月华寒流。 贺予发着精神疾病导致的高烧,这种烧热状态他早已习惯,并不会太影响他什么。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浑身的血都热得厉害。 谢清呈是在陈慢的请求下穿上的制服。 他是穿给陈慢看的。 如果不是自己跟来了,便什么盛景也瞧不见。 这个念头啮噬着贺予的内心。 尽管谢清呈已经明明白白地把“不必废话”挂在了脸上,但贺予还是走了过去。 “谢清呈。” 陈慢回过头,见到他,脸上笑容一僵:“你有什么事吗?” 贺予不分陈公子半寸目光,他走过去,在谢清呈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了,垂睫看着眼前人。 然后他抬起手…… “啪。” 手腕被谢清呈扣住了。 藏蓝色肃冷气场下的谢清呈更见锋芒,他也盯着他,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贺予安静地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他病了,浑身都很热很烫。 谢清呈握着他的手腕,他不相信谢清呈感觉不到。 他们就那么对视着。 贺予都不知道谢清呈的心是有多冷硬了,他的病态和烧热就这样直直地穿抵至谢清呈的胸膛,谢清呈却不问他一句。 他等了好久。 谢清呈就是不问他一句。 他唯一和他说的,只是和陈慢一模一样的。 ——你有什么事吗? 白梅寒凛的暗香在这一刻浮幽而来。 贺予最后淡笑着,很自傲,却也很可悲地说:“没事。没什么。” 他挣开谢清呈的手,指尖捻起落在谢清呈肩章上的一朵寒梅。 “我只是,看到你的肩上,落了一朵梅花。”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那朵梅花却在指间没丢,被他仿佛遗忘了要扔掉般,放进了衣兜里。 这段大群戏的拍摄时间很长,贺予突然来了,被主创看到,立刻安排了他去棚里坐。 贺予发病时渴血,坐在人堆里等于放个吸血鬼在活人中间,所以他自然而然是拒绝了。 正式拍时他又看不到人群里的谢清呈,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离开,去同样在警校拍摄打斗爆破戏的a组看看。 这个选择确实没错,a组今天虽然用的人不算太多,场面不算太大,但是要拍的内容都非常血腥激烈。 镜头里主角被人围追堵截,枪鸣刀闪,血溅五步,有几个大尺度镜头,摄影追得太近了,道具假血浆都直接飙在了镜头上面,给画面蒙上星星点点的斑驳。 贺予看着多少有些缓解病症的作用,他这些场面当镇定剂,等导演喊停,重架机位时,他干脆起身去现场走了走,尽管那满地鲜红是假的,看着倒也舒心。 闲逛时,贺予目光无意间瞥见一个群演。 是一个女人,头发一大半都白了,穿一件花棉布棉袄,演的是混乱场面中逃散的群众。 贺予的视线一碰到她,就在她脸上停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何,他似乎觉得这个女人很有些面善。 但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挺多的,贺予也没太在意,挺平静地就把视线又移开了。 几秒钟过后—— 贺予忽然猛地一僵!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被蓦地擦亮。 他立刻回过头来,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女人的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