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看到广电塔时,刚刚从教学楼出来。他瞬间就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边毫无头绪地狂奔,一边惊恐交加且不假思索地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传入耳中的是非常悦耳的舒缓音乐声,隐约还有外籍按摩师在轻声询问力道的声音。 他们的命都要没了。 那个人却还在做spa。 “喂…喂!”张勇目眦欲裂,又恨又怕,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了愤怒,更压不住恐惧。 “喂!!” “哦。”对方笑了,“张主任啊。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张勇气得脑血管都要崩了,嗓音也变得很扭曲:“你装什么!王剑慷死了!他死了!!你说成康的卫生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让我们不要担心,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说啊!” “嗯……舒服,肩膀那边再用力点儿。”那个人和按摩师用英文说了几句,又慢吞吞地对张勇道,“兄弟啊,成康的卫生是打扫干净了。但是狗那边死命嗅着不放人,非要闻地上的血腥味儿,都闻到咱们家门口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不管!你该去想办法!你拿走的利益最多,你……” 可对方笑着打断了他:“张主任,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公平的,您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这个道理都还不明白呢?” 张勇汗流浃背,他盯着手机,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帮他了,甚至会害他。 与虎谋皮,往往就是这样的结果。 张勇抬头望着血红色的电视塔,如梦初醒一般,把可以追踪信号的手机扔到了树丛里,然后朝着教学楼方向狂奔而去。 现在,他正瑟缩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内。 沪大的楼舍那么多,办公室和教室加起来,不说一万也有一千。 他躲在里面,把带定位功能的智能表都摘了,应该就是安全的。只要躲过今晚,他就去自首。 他想好了,他不能再有侥幸心理,自首也许还能获得减刑,不至于落得像王剑慷那样浑身赤裸着被活活勒死的结果…… 想到王剑慷的死法,张勇又是一阵战栗,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江兰佩的身影仿佛就在他眼前晃动,红衣服红鞋的女鬼要来把他也带走。 “呸!”他哆哆嗦嗦,小声地给自己一点勇气,“呸呸呸!想什么,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 可仿佛是为了推翻他的说法,忽然间—— 一声女人的轻笑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响起:“嘻嘻……” 张勇吓得猛跳而起,五官变形:“谁!谁?!!” 又没有声音了。 好像方才那轻轻的笑,是他产生的幻觉一般。 张勇肥腻发汗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他特意选的这个办公室,只有门,没有窗!办公室很小,甚至连个能藏人的柜子也没有!这个声音是哪里来的?张勇整个人汗湿得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活鱼,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 然后,就像一场杀人游戏里,必然带有仪式性的一个环节。 歌声再一次响起了。 “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可他身上已经没有手机了啊! 这个扁平的电子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哪里有手机?他怀着一线希望,安慰自己——是有人把手机忘在这个办公室了吗? 张勇几乎站不住了,艰难地分辨出声音发出的方向。 他缓缓的,顺着歌声,把那双鼓胀如牛蛙似的眼睛,往上移动,往天花板的方向……头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勇发出一声整个教学楼都能听见的惨叫—— 是空调检修口!!! 空调检修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正从架空层里面冷然俯视着他,然后冲着他,幽幽地笑了。 张勇原本就有心血管基础病,这下顿时脸白胜鬼,嘴唇迅速发青,还挂着佛牌的肥厚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突然—— 张勇的一口气没有上来,他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教学楼的天花板都是龙骨吊顶,上面留有很大的空间,以往学生们都对上面跑来跑去的猫鼠习以为常了,空调也是老式的那种外掀盖式的检修口,张勇没有意识到,那上面的空间足够一个活人爬行。 女人打开检修口,从里面跳下来,手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 “你……是你……!” 张勇在极度的惊恐中还是看清了女人的脸——好妖冶的一张脸,闭月羞花,娇不可言。但此时此刻,在他看来,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蒋丽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