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从宫外买来藿香、金银花、佩兰让如意殿里的奴才轮着番的喝。 理由是天太热, 她担心奴才们的身子遭不住。 用主子界的专业术语来说, 这叫体恤。 长公主殿下i体恤奴才, 奴才自当不敢违逆, 每日喝这些汤药时,他们都捏住鼻子, 紧闭双眼, 偶尔还要来个互相拥抱, 一派兄弟你先去,我随后就来的阵仗。 喝药喝出了赴死的即视感,让常淑很头疼。但她没心软,毕竟太监诚可贵,宫女价更高,若为孩子故, 二者皆可抛。 初月姑姑也开口帮腔,大意是长公主殿下这般贴心的好主子太少了,你们扪心自问, 是不是能排进宫廷主子榜前三。 前三? 奴才们私底下四处打听, 另外两个是谁? 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悻悻作罢。 其实甭管是谁,定也是日日让自家奴才吃汤药的吧。一这般想, 他们的心情就美丽了。其实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便希望别人也过得不好,借此平衡心态。 譬如 诶,你们看对面的塔珊公主,跋山涉水来到中原,不照样喝这破玩意儿! 所以,认命吧!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相安无事的,美中不足的是总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整个北鸣山笼罩在烟青的雨色中。 倒也一片安然。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常淑把慕轻尘黏得格外紧,只在每日酉时以散步为借口,去到宝风阁见林渊。趁暮色而去,再趁暮色而归,脚程快,一来一回花不了多少时间。 且在还实战中摸索出了经验。 第一,若遇上事体耽搁,会让初月姑姑在安都殿广场最西侧的瑞兽嘴里,放一张空白的信笺。太医无宣召不得进内,那里是外廷地界,林渊行动不受限,可去日日查看。 第二,若到了约定时间,她仍未出现,一刻钟后林渊需自行离开。 第三,林渊不得记录医案,以免为日后留下证据。 别以为定下这些条条框框是常淑庸人自扰,八月初一这天,还真派上了用场。在她将将准备出门时,常鸢气势汹汹的来了,在芙蓉树下死死挡住她的去路。 常淑皱了一下眉:鸢儿,别胡闹。 常淑叉着腰:皇姐莫不是忘了吧? 忘了什么? 你罚抄我《女训》和《女诫》一百遍的事呀! 合着她在书房没日没夜的抄书,而她的好皇姐早已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常淑恍然大悟,再看常鸢这架势,估摸去宝风阁的计划得泡汤了,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的由初月姑姑扶着胳膊往回走,去了正殿。 她跪坐于桌案后,身后是一展镂空木屏风。 常鸢随她一道进来,却一屁股盘坐在地上。 知她在闹脾气,常淑没多言,起身拿了块软乎乎的锦垫递给她,见她扭过小脸不瞧她,顿觉她十分可爱,悄悄勾起嘴角蹲下身,将锦垫搁到她身边:坐上去。 不坐。 常淑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届时,抱着一大木箱子的亦小白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许是木箱太重,致使她抬脚跨门的动作不大流畅,连人带箱的摔了个狗吃屎。 守门的两名小太监一惊,立刻跑过去捞她起来。 亦小白这一跤摔得不太有水平,膝盖磕在箱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地砖上的雨渍还尚有余留,沾污了她的衣摆,像一副劣质的山水墨画。 好在她很有钱,一件衣服而已,扔掉便是,最重要的是这大木箱子没事。 她甩开小太监们的手,再次提气发力,把大木箱子抱进殿内,然后利索地解开挂锁、掀开箱盖,请自家媳妇儿过目:这木料还挺结实的,鸢鸢你看,里头的东西一点没事。 常淑好奇箱子里究竟放的什么,需由亦小白亲自抱来?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土财主居然会做这等苦差事,探身一看,不过一箱子白绵纸罢了。 皇姐,亦小白咧出一口小白牙,这都是鸢鸢辛辛苦苦抄的,足足一百遍,只多不少,您过过目。 说实在的,她比常鸢更紧张这些东西,日日给这姑奶奶磨墨,她的手都快废了,还总吃力不讨好,一个不注意,常鸢就冲她发小脾气,她到现在都还没扑成蝴蝶呢。 都是我亲自写的,绝无作假!常鸢插话了。 原来是来交功课的。常淑笑常鸢孩子气。她历来心疼她这个妹妹,哪能真让她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