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 所以过后,扶欢请她身边的大宫女给这位小太监还有被嬷嬷拉出去的宫女送烫伤膏。那烫伤膏虽然抹上去很凉,但是效果很好,她捧小手炉烫到了手,嬷嬷给她抹了一点,不消多长时间就好了。 原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小公主斗大的心,装不住与吃喝玩乐沾不到边的事,可偏偏每回沐足时,她想要玩闹或是使性子的时候,都会看到身侧捧着巾帕的小太监。穿青色的内监服,低头站着,像株俊秀的青竹一样,脸上的肤色是种冷色的白,月华如霜也不过如此了,因此更衬得那几点未消退的红显眼,如雪中红梅,指上丹蔻一般。 小公主见到他,作乱的心思就不由地淡了下来。 这样仔细想想,原来在一开始,慕卿就管住了她,从那时到现在。 似乎一临近年底,时间就过得飞快,扶欢还未来得及仔细数日子,这一年就滑到了年尾。除夕夜,众多命妇进宫请安,一年到头,除了圣上的万寿节及太后的千秋,再没有其他日子,能将这么多人全都聚在一个紫禁城。 这是一个万家齐团圆的日子,理应是个开心的日子,扶欢从太后身前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身上的衣裳很重,是公主的正服,一层叠着一层,厚厚地将她整个人都压住。扶欢带着笑,坐回去。 她的哥哥,皇帝举起酒杯,说了好几句应景的话。她也跟着举起酒杯,扶欢想念起她的父皇来了,明明上一年,在这个位置上的还是他,怎么一转眼,就完全变了个样了呢。 这个时候的思念比往常更深重一点,扶欢念起父皇的眉眼,正德帝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过在子女面前,他的严肃就打了折扣。他像世上最寻常的父亲一样,愿意让子女骑到他的脖颈上,当做牛马一样。 父皇的眉眼尚还清晰,可母妃的现在想来就像糊了一层面纱,朦朦胧胧。她太早就离开了,甚至等不到扶欢长大。其实扶欢藏有她的画像,宫中的画师画术精湛,只是扶欢总觉得华中雍容的女子不是她的母妃。画中人形容相似,神韵却缺了许多。可她学画学了许多年,也画不出她一个完完整整的母妃来。 不能再想下去了,扶欢垂下眼,掩饰住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情绪。若是被有心人见到,传到太后耳里,又是一个麻烦。 如此一想,这样的生活真累啊。 丝竹声自君臣相乐中缓缓传来,乐官们抱着琵琶举着笛,乐声靡靡。舞姬则披着轻薄的沙溢,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的空气,乘着乐曲起舞。一时红衣白裙,令人眼花缭乱。 扶欢捻着一枚葡萄,青色的葡萄比珍珠还略大一些,刚刚好一颗能够入口。舞姬的身姿很是曼妙,袅袅的烟波递过来,比扶欢手上的葡萄还要甜上许多分。大内宫廷自小调理的人,自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妩媚。便是她的皇兄,望向那群纤腰楚楚的舞姬眼神中,也有一丝沉迷。 她褪去皮,那葡萄便露出里面青色的果肉来,她咬下一口。一个才咽下,晴晚已经拿小镊子剥去两三个葡萄的皮了。 “晴晚。”扶欢轻声同她说话,“那些人生得真好看。” 世人对于美的欣赏都是共通的,不论男女,就连扶欢见到刚刚那个回身转袖,朝她盈盈一笑的舞姬,也会心神动摇。但在晴晚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了。 “都是宫廷乐坊里养的逗人一笑的舞姬,自然要长得赏心悦目些,否则除去一张脸和身段,她们又凭借什么留在宫里。” 扶欢看向晴晚,她身边这个贴身的大宫女将银质的镊子放下,垂下头。 “殿下恕罪,奴婢一时失态了。” 扶欢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前。 “嘘。”她轻声道,“今日是除夕,我只听到了舞乐声。” 她放下手时,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最上处。那最高处坐着皇上和太后,还有慕卿,他着蟒袍鸾带,比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还要显眼。只是扶欢落下目光的时机不对,慕卿这时也正朝她看来。 她的位置离主位,有多远的距离,是有两三丈吗,可分明能清晰见到慕卿的眼,单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