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递过张帕子,淡淡道:“无妨。” “无妨?!” 陈书眉急了。 “郡王爷既然也看过那封指控她的信,怎会不知晓利害?菲菲是梅山副将蒋子山的女儿,十四年前蒋子山因兵权卷入争储被杀,全家遭流放,直到前年千秋节大赦天下,陛下急召蒋子山的儿子入京进学——蒋子山哪有什么儿子?!就是当年有,流放十几年过去也早没了!” “菲菲顶着已赦罪臣之子的名号进京,是施恩,也是监视,重点是圣旨上一个字一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是罪、臣、之、子,不是罪臣之女!她的女儿身根本不是小儿玩笑,而是欺君之罪啊!” 李修垂着双眸,语气毫无起伏:“蒋子山的事情,本王清楚。” 甚至比蒋菲菲本人清楚得还多些。 因为两年前,赦免蒋家幼子进京进学,就是李修上的奏折。 陈书眉毕竟年轻,没听出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再加上心虚,双眼通红地看着李修,扑通一下在马车里跪下。 “郡王爷今日来找菲菲,定是已经知道上次郡王府书房一事,但是,让平阳大长公主去谨郡王府是我一人的主意!此事菲菲全然不知情,她自始至终相信王爷的品行,王爷要寻人责怪,怪我一个人就可以——” 蒋菲菲急切地打断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当时你嫌疑已清,如果不是为我,你根本也不用掺和到这件事里!陈书眉,你给我起来!我神偷圣手不需要旁人为我顶罪!” 蒋菲菲伸手搀她,陈书眉咬着牙不起身,额头“咚”的磕在地上。 “民女虽然无知,也听过蒋子山一代忠臣良将大名,菲菲是蒋家唯一的后人,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庸官告诉陛下蒋家剩了个儿子,才让她不得已女扮男装,几年来生活得这样辛苦……还请郡王爷看在蒋将军的份上,帮菲菲说上两句好话!” 蒋菲菲挠了挠鼻子:“……啊……其实做男人还挺轻松的,不用讲那些规矩,简直想一辈子做男人。” 李修缓缓转头看向蒋菲菲,“你这会儿肯承认自己是神偷圣手了?” 蒋菲菲:“……” 陈书眉急得不行,奈何整个马车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着急。 别说事不关己的李修,就连即将大祸临头的蒋菲菲都毫无自觉,只害怕了一瞬间,就坦然起来。 “书眉,你不必如此,其实我早从进京的时候就准备好会有这一天了,这两年我过得很开心,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人聪明,讲义气,认识你以后,我过得尤其开心。” 蒋菲菲从衣领里掏出一根项链,挂坠样式古朴,是个钥匙的模样,拽断交到陈书眉手里。 “喏,拿着这个去锦绣钱庄,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家当,送你了。” 神偷圣手攒下的家当,不说富可敌国,起码陈书眉即便哪天离开陈府,这辈子也可安心做个京城贵妇。 “菲菲……” 陈书眉脸色难看地看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蒋菲菲笑中带泪,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书眉……” 李修实在受不了这二人生离死别依依惜别的模样,劈手把挂坠夺了过来。 指尖交错时,在掌心轻轻一勾,蒋菲菲顿时嗓子发干。 “郡王爷?” 她是不小心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吗? 李修沉着脸,“这个本王替你收着。” 没了钥匙,陈书眉反而露出点喜色,大理寺卿主动收贿,是不是说这事儿还有转机? 车夫在外面敲了两下,“郡王爷,入宫的时辰要到了。” 陈书眉喜色更加明显,拼命拽蒋菲菲的袖子,示意她莫要错失良机,赶紧说两句软话。 蒋菲菲直挺挺地坐着不动,二人正在推搡,风吹开了马车的帘子,陈书眉突然“咦”了一声。 “相府的车竟然也来了大理寺,我在这儿一个早上,竟然没看到。” 蒋菲菲也探头去看,果然看见街面拐角处,一辆刻着“庞”字纹样的马车拐了个弯,并未行到大理寺门前,而是掉头走了。 两车交错的那一刻,又是一阵风吹起,车帘随风而动,露出相府千金庞娇冷漠到极致的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