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青烟飘荡。 层层垒砌的长生灵牌闪烁着幽暗的红光,像黑夜里恶兽睁大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注视着堂内众人。 “希望这次少些损耗。”有人后悔道,“哎,杀鸡焉用牛刀!他再大本事,到底只是个元婴初期。” 其他峰主纷纷称是。 “此言差矣!”赵太极道:“杀鸡,就要用牛刀,一次永绝后患。” 先人残魂属于珍贵资源。如有消耗,还可以飞回灵牌中,再受香火供养,日渐恢复。 如果彻底魂飞魄散,则不可再生。 至于能否杀死宋潜机,他们毫不怀疑,只心疼这次付出的代价。 只有虚云一言不发,微微皱眉。 夜深更漏寒,声声催人。 他看向窗外微亮的夜空,心中有些不妙预感,挥之不去。 青石办事稳妥,怎么还未回来? “不好!灭了!”忽有人惊叫道,“师父的灵牌灭了!” 赵太极一震,冷笑道:“看吧,我说这小子确实有本事,不用牛刀,怎么杀得了?” 但有‘浮城’、‘亡魂’两大底牌撑腰,他成竹在胸,不以为忤。 话音未落,满墙灵牌幽光闪烁不定,如狂风中烛火飘摇! “这,怎么回事!” 华微宗众峰主骇然失色。 “师父!”一声惊呼响起,袁青石跌跌撞撞冲击祠堂,满目惊惧,颠三倒四:“宋潜机,要来了,他要杀来了!” 一片不可置信的寂静中,清脆地断裂声响起。 众人眼睁睁看着无数灵位龟裂、坍塌,飞速化为粉末。 祠堂转眼成空。 虚云在这一瞬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者在做梦。 “祖宗基业、祖宗基业啊!”他一动不动,好像看见华微山地震倾塌,“没了、全没了……” 人无法阻拦风烟逝去,就像无法阻止岁月流逝,时代更迭。 粉末随风飞去,消散无踪。 只留下一张供桌空空荡荡。 好似一只大手轻轻一抹,抹去自开宗立派以来的沧桑历史、先人代代传承的心血。 “啊——”赵太极爆发一声怒吼,“竖子尔敢!” 众人极度愤怒之余,竟然隐隐生出恐惧:这样也杀不了宋潜机,这人难道有不死之身? 他没死就算了,居然不抓紧时间逃命,还敢诛杀残魂,还要提剑杀上山门?! 他疯了吗? “站起来!”虚云转头,对年轻的徒弟厉喝,“你给我起来!” 袁青石赶忙扶着墙壁,勉强站稳:“宋潜机他不是人,我亲眼看见,他可以吸收残魂!” 虚云一掌劈倒供桌:“管他是不是人,敢毁我祠堂,一百个千渠也不够他还。” 袁青石第一次看见师父如此失态,瞬间吓清醒了。 虚云沉声道:“传我号令,召集门派内所有元婴长老,除去远游、闭关、养伤者,一律在乾坤殿集合!” “是,师父!”袁青石明知此时不宜开战,但见诸位峰主个个双目赤红,怒发冲冠,只得应声。 虚云突破化神失败后,寻药未得,深居简出,不再亲自出手。 今夜亲眼见证祖宗基业被毁,急火攻心,哪还顾得更多。 钟声越敲越急,响彻华微山,宣告门派遇险。 鸟雀惊飞,走兽嘶吼。 昨日才敲过喜钟,如今又敲战钟。宗内人人面色凝重,心神不安。 各峰地动山摇,一道道遁光从天而起,划破黎明前的夜空,汇向乾坤殿。 …… 宋潜机看着袁青石的剑光远去,很快眼前蒙上一层血雾,再看不清任何景物。 黑色浪潮中,凄厉的嘶吼、怪笑、尖叫声几乎刺破他耳膜。 “死气”如漫天蝗虫过境,金色麦田在一次次冲刷下倾折。 光泽渐暗,狼藉遍野,颗粒不存。 虽然做好牺牲界域的准备,宋潜机仍隐隐心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