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院四周静下来。 朝阳光彩穿过山间云雾,愈发明亮,照得笔尖符砂更显艳红。 紫藤花无声飘飞。阳光凝聚笔端,宋潜机依然提笔未落。 …… “今日那小子可有消息?” 书圣饮过早茶,便开口过问。 院长对此早有准备:“听说在练习画符。” 书圣眼前一亮:“练得如何?” “还不知道。整个外门都去看孟河泽的武试,只有他不去,在家闭门画符,寸步不出。” 书圣顿觉放心,老怀甚慰:“众人皆醉我独醒,忍得寂寞,才写得好字。不错。” “您要见他吗?”院长问。 书圣微笑:“不急。且让这小子‘书画试’出够风头,老夫再出面。” 上钩的鱼跑不了,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到手的徒弟错不了。 他望向后山方向,心中暗道: “这一次,你不该再跟我争。宋潜机勤于画符,或许根本不会下棋,卫平那小子,算我让给你了。” *** 武试第二日,同样是棋试第二日。 风烟谷松柏苍郁,清泉石上。 此起彼伏的落子声清脆动听,伴着鸟叫与瀑声,回荡山谷。 二十局同时进行。弈者们分布山水之间,或在大石上,或在溪水边。 两人对弈,旁边有执事和裁判。 还有医修和担架。 若参赛者因为算力不足,心血枯竭、神识崩溃而昏厥,便能及时送去救治。 棋试看似清雅如风,实则杀机暗藏。 观战者被安排在半山腰凸出的平台上。这个位置足够远,又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以修士目力,能看清山谷中各盘棋局变化,却无法影响对弈者。 大家都是年轻修士,如何忍得住观棋不语。 “姚安棋风沉稳,昨日已经连胜三局,不愧是紫云观年轻一辈最强者。” “姚安拖泥带水,我倒觉得赵霖杀伐果断,不负天北洲第一棋道天才的盛名。” “今年魁首便是这两人中之一吧,其他人发挥如何,只能衬托他们。” 忽有人指了个方向: “不一定,你们看那边,那小子自从上场,未尝败绩。” “什么来头?”众人好奇。 “一个快绝户的小门派,不值一提。据说他报名参赛,只是看上登闻大会的奖品。” 另一人不屑道:“这小子棋风不正,死缠烂打,像个泼皮无赖。如果输给这种人,赵霖和姚安的脸往哪搁?” “哈,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子弟,平日占尽资源优势,还笑话小门派落后无人。若真有人闯出名堂,你们又嫌人家把争名夺利写在脸上,姿态不够好看。”这次说话的人衣着普通,神色不忿,“你说他棋风不正,难道你下得赢他?” 先前那人脸色涨红,怒道:“我下不赢他又如何,你下的赢我吗?” 因为一位参赛者,观战台上爆发一阵激烈争吵。 众人分成两派,几乎动起手来,戒律堂弟子不得不维持秩序。 山顶云雾浮动。 凉亭中有一老一少。 老者一身黑衣,一脸憔悴病容,枯坐轮椅。 他身后站着的小姑娘一身鹅黄衣裙,活泼灵动。 若能不畏浮云遮望眼,这个位置一样可以俯瞰山谷。 谷中却看不到他们。 “师父,你看那个人,下得还不错吧。”小姑娘笑道。 棋鬼本来半阖着眼,似要睡去,忽定神看了一眼,双目神采焕发,破口大骂: “卫平自己都还半吊子晃荡,竟敢误人子弟,去教别人下棋!这个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小姑娘一惊:“您说他是卫平教出来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