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你做得对,此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做出假传诏书这样的事情,想必是冲着狻猊儿去的,定然也不会给你机会将此物一路送到天京。” 说到这,皇帝看了看蓝情,见他形容颇为憔悴,便叹息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 但是这件事情不宜声张,皇帝将东西收好之后,又继续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狻猊儿的安危,八百里加急太慢了,於菟儿,你姐姐离开京城之前,把她那只日行千里的神鹰留在了天京,如今可以用上了。” 这鹰,李安然不在的时候,恰好一直是蓝情负责喂养,除了李安然之外,也就只亲近蓝情一人了。 这也是李安然选择让蓝情来送信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他细心、狡猾,还有一个原因么……也就是想着他能回到天京之后,将彪子放出来替他送信。 至于皇帝暂且压下这件事情,恐怕……有皇帝自己的想法,蓝情虽然有些不满,但是面上并没有显出来,只是恭敬地跟着二公主一起退下了。 皇帝这边到底作何打算,先放下不表。 小林州州府那边,小林州刺史自从接收了李安然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整个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要知道,大殿下是在他境内出的事,在小林州境内被贼寇袭击,险些丧命于小林州,别说他这个刺史了,从他开始,整个小林州的官那都得给皇上一撸到底,全都给大殿下拉去陪葬。 所以这位冯刺史他招待李安然比谁都要尽心尽力——要知道,现在唯一的活路,也就是好好的照顾好尚且在养伤的大殿下,希冀她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让天子之怒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来才好。 李安然被安置在州府郊外的别苑里,府兵将整个别苑团团围住,保护得如铁桶一般。 她躺在美人榻上,歪着身子靠在窗前看红叶,一边扭过头去对荣枯道:“这药也太苦了,我不喝。” 她身子才刚刚好了没多少,便开始嚷嚷着不要喝荣枯给她煎的药,荣枯无法,只好软言劝慰她:“乖,再喝几天就好,你这低烧才退下去,不要仗着自己身子强壮就随意糟蹋。” 李安然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他手上捧着的药,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呜……” 偏偏荣枯严格,决不许她蒙混过去,又将碗往前送了送:“殿下莫要推三阻四了,这药凉了味道更不好。” 眼见着蒙混不过去,李安然只好从他手上接过碗,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地把一整碗都喝了下去,苦得两个眼睛泪汪汪。 荣枯看着她喝完,才松了口气,却见李安然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把手指探进来,看看我喝完了没有啊?” 荣枯:…… 怎么又说起这个事情来了。 他的脸颊上略略泛起了一丝绯红:“那时是情急,殿下不要再提了。” 李安然看他满脸窘迫,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起边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漱去了嘴巴里残留的中药味道。 荣枯看她这满脸就是冲着调戏自己来的模样,顿时无奈至极。 “殿下,虽然殿下身份高贵,有些事情,还是要慎言。” 李安然原本在吃蜜饯,听他这么说,便瞪圆了眼睛,伸手掐住了他的脸:“我要慎言什么?法师再说说清楚?” 荣枯的脸颊都被她捏红了,忙不迭往后退了一些,险些因为没坐稳,狼狈得从圆凳上摔下来。 李安然看着他这幅样子,自己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这几天反复都在思考那封信,和自己在彭山被伏击的事情。 这场刺杀里,问题最大的是那封信。 这封信到底是不是出自阿耶的手笔,才是这场刺杀最关键的部分。 李安然并不想相信这封“非常非常像皇帝亲笔书”的信真的是出自皇帝之手的——但是,从她现在所站的角度,所处的位置,她又不得不提防着这封信“真的是出自皇帝之手”。 情感和理智,有时候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 若是这封信,不是出自皇帝之手,以对方布局的情况来看,对方对自己的性格,做事风格都非常熟悉。 是“亲近的人”。 李安然为了这个想法,虽然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但是晚上却总是睡着睡着便睁开眼睛,往着床上的纱幔难以入眠。 她并不想将这一次的刺杀定义在“亲近的身边人”所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