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影之下,坐在上首的女子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用那柔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如是诱惑她—— “你想不想……和我当初统领赤旗军一样,做大周史书上彪炳史册的第一位海疆水师骠骑将军?” 郑一娘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想得都是一个疑问: 她可以吗? 女子作为一支虎狼之师的骠骑将军,在李安然之前从未有过,而她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特权,是因为皇帝对于她几乎没有上限的宠爱和没有下限的包容,也因为她是皇家的公主,圣人的长女。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出身贫民,却能有机会成为正儿八经的“将军”的先例——即使有凤毛麟角的记录,对方最多也是“诰命夫人”罢了。 而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女人,却问她:“想不想做骠骑将军。” 她每一根头发丝,每一寸肌肤,都因为这个问题突然灼热了起来,却只是哑口无言。 郑一娘,郑家克夫的小寡妇,连命硬的海匪都不敢娶。 对面的女子放下手里的茶盅,轻笑道:“不回答孤就算了。” “我想。”像是惧怕这机会从指间瞬时溜走一样,郑一娘的喉咙里迸出了这两个字。 “我想——我想!” 我想做将军,还要做一品的骠骑将军。 我要这青史上留下我的名字,告诉那些笑我、谤我、怀着优越说着怜我却其实只是看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能做这个将军,我比你们都强! 这话从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羞耻,一点也不符合时下南方对女子的要求——谦逊、温顺,可是,当郑一娘看着宁王殿下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又瞬间都理解了,为什么向崔肃这样的狗……聪明人,会愿意效忠眼前这个女人。 因为她就是无穷野心与欲望的化身。 承认吧。 郑一娘的心底突然有一簇火熊熊燃起。 承认吧——你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去当海匪的,你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奔腾不息,追求自己欲望和梦想的血髓。 眼下,有人给了她更好的选择。 坐在上首的女人笑了出来——她不比郑一娘大多少,整个人却显得比郑一娘还要沉稳老练得多:“崔肃借给你,接下来你要面对许多麻烦事,这些事,他擅长。”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就在郑一娘积极筹备投诚相关事宜的时候,李安然却在刺史府中和诸葛员外郎聊刚刚到手的连弩。 “这弩不行啊,只能发十发么?射程也不够啊!”李安然把手里的连弩往边上一丢,捧起碗唆了一口汤饼。 “十发已经是极限了,再大这弩就不是人手能拿得下的了。”诸葛斐对着李安然倒是没有怪脾气发作,只是拍着手和她争道,“再说射程,这箭这么小,都挤在弩箭槽里,没处装箭羽,那一般这种大小的弩箭都是用来涂上毒液做近距离刺杀用的,殿下你想拿来做远距离武器,那还不如在楼船上做文章呢。” 他俩在荣枯的院子里争执不下,边上的柳郎中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正在包馒头的荣枯边上:“法师,我头疼。” 荣枯笑道:“殿下和诸葛员外郎说什么,小僧听不懂,心里自然没有忧愁,柳郎中是内行人,自然和小僧不一样。” 柳郎中木着脸转过头来:“多谢法师指点。” 法师我悟了,马上去触柱失忆。 一边李安然和诸葛员外郎完全无视了来自柳郎中的绝望,继续自顾自的扯着嗓子争论。 “那能不能有一样东西,又有射程,这弩箭又能只有指腹那么大,打出去还能给对面大放血呢?”李安然捧着碗,完全进入了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中。 诸葛斐冷笑:“殿下您想想怎么上天可能更快。” “承美你就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呢。”李安然把碗往桌子上一磕,“那不考虑弩的问题,我们聊聊海战上有没有那种可以最大限度,最远扰乱对方船阵的手段……这楼船投石的最大限度也就摆在那了,很容易被对方的箭雨骚扰到负责投石的军士啊。” 诸葛斐又一次一口否决了她的幻想:“没有,投石机的射程已经是最远了,再远您干脆往他们船上丢烟花得了。” 等等。 烟花? 诸葛斐说完,自己先楞在了原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