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谨慎又柔和,还懂得藏拙,难怪你看得上她。”皇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撑着脸,画风一转,“那你怎么就死活看不上卫子成呢?” “耶耶,我真不喜欢子成这样的,我若是只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他自然是可以的,”李安然道,“可他不懂我啊。”他能陪我去胡地吃苦么?能陪我去威海监造船厂,训练水师吗? “胡说!”皇帝道,“你想找个懂你的,你也得给他懂你的机会啊,你都不和他说话,不和他出游,天天天天就拽着那荣枯……胡人不行,耶耶我把话就放在这了,胡人,起码看得出的胡人,不行。和尚都没关系,赐他还俗也就是了,就是胡人,不行!” “怎么又扯上荣枯了。”李安然落下一子,“和他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子成这样文弱的。” “那给你找个武将。”皇帝道。 李安然道:“那边关武将一半是我一手拉起来的,真要有想让尚主的,还用得着耶耶你说不成。” 女儿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皇帝大为焦心:“你知道耶耶压了多少奏请立储君的奏章么?” 他自己最喜欢的长女,手握重权,在边关武将之中极有人望,再看自己的几个儿子,老二是个草包美人,能办点事,但是一旦登基一定会被世家那帮老狐狸拿捏得找不到北。 加上他又在朝堂上和李安然针锋相对,一旦登基,肯定迟早闹出自己和戾太子一样的事情来。哪怕是为了保住老二的命,他也不可能立老二做储君。 栾雀又是个温良恭顺的,其余的孩子年纪太小,就更不能成事了。 老父亲操碎了心。 但即使操碎了心,胡人还是不行。 这事关系到李家后代的血脉问题,皇帝再怎么着急也不会同意李安然找个胡人的。 李安然盯着棋局道:“女儿许多年没有回天京,弟弟妹妹们都大了,有些也越发能干,栾雀前两天来信,说是糖坊的事情进展顺利,已经准备运第一批石蜜进京了。”说着,便落下了一子。 “咦?”李昌看着她落下的一子,“你怎么下在这?不下在这?”他伸手点了点棋盘上的一个位置。 李安然道:“下在耶耶说的地方,看上去是得了一时之利,风光无比,却是自绝后路,堵死了后来。” 她伸手点了点棋盘,浅笑着道:“耶耶,故意让缺给我,不就是诱我下这一步么?” 皇帝看着她,半晌,才抚膝大笑,笑着笑着,叹了口气:“狻猊儿大了,不和小时候那般贴心,什么话都和耶耶说得清清楚楚,反而学起了和尚,打得机锋禅语非要人拐着弯去想下头是什么意思。” 他摆了摆手:“人智有限,想一步可,想十步可,百步、千步,就太远了。” 李安然把玩着手中的棋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手中的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 她的目光如幽夜中的火,令边上的吕公公看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皇帝却不以为意,转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什么时候去威州?” “来年开春吧。”李安然道。 皇帝怪道:“文承翰骂你牝鸡司晨,你不立刻就去威州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去了才多久,”李安然笑了,“等他做出点实绩来再说吧,总得给他点时间看看不是吗?”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刚刚的杀机四伏的机锋禅语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有李安然自己知道,她确实有很多话不能对这个宠爱自己没有边际的父亲说。 阿耶是对的。 没有子嗣,她即使坐稳了这个皇位,其实也只是历史长河中昙花一现的辉煌。 她有野心。 她想坐这个皇位,她不仅自己想坐,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孙女,也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去。 至少,在她的下一代这里,百官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