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拿起边上放凉了药碗喝了一口,苦得两个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蓝管事连忙从袖中拢着的荷包里取出一片蜜饯,递到李安然满前:“殿下请用。” 李安然看也不看,捏起蜜饯就送进了嘴里:“时间也不早了,阿蓝你不用在这里伺候着。” “伺候殿下是奴的福分。”蓝管事将装着蜜饯的荷包塞回到袖子里,恭敬低头,却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意思。 李安然喝的药实在是太苦,多嚼几片蜜饯也不顶事,再说大周的蜜脯多以杏、桃为主,当初给李安然开药的医师嘱咐她即使苦也不能多吃,吃蜜又齁得慌。 她嚼了一片蜜脯,反而觉得嘴里更苦了。 于是她卷起书卷:“今天就到这吧。”她将书卷放在边上,抬起头来,“阿蓝你明天替我去上林苑看看,把彪子接回来。” “殿下在雍州那几年,奴每月都去看一次,彪子在上林苑待着比在府里快活。”蓝管事如是道。 “也是。”李安然叹气,“那就让它待着吧,给我弄只鹞子来也行。过了夏三月就是秋猎了,鹰犬要先练起来。到时候彪子太野,冲撞了谁就不好了,我也怕阿耶又馋上彪子。——还有,象牙席给於菟送去了么?” “席子已经送去了,奴一定给殿下找一只漂亮罕见的鹞子。”蓝管事躬身告退,退出了门外才转身。 李安然盯着摇晃的烛影,只觉得嘴里的药味一阵阵泛起来。 蓝管事走到门外,恰好看见翠巧跟块木头似的站在廊下,姿势笔挺,依然是当年军营里的模样。 他想了想,走过去,一副焦心模样:“殿下带了元叔达之外的人回来,你怎么没告诉我?我也好早些准备才是。” 翠巧道:“奴婢的主子是殿下,殿下要带什么人回来,殿下不开口吩咐,奴婢为什么要一五一十向蓝书吏上报?” 蓝管事神色不变:“我这不是……” 翠巧瞪着他,到是让蓝管事先闭上了嘴,抿唇一笑。 他生的非常好看,金发碧眼、身长玉立,这种相貌的高昌奴,在永安的贵胄人家也找不出几个来,西坊的胡姬们甚至有“蓝情一笑,能把女人的心都融化”这样的说法。 但是翠巧不为所动。 她心里除了对大殿下的忠诚,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天字部出来的,都是这样的怪货色。 另外一个天字部的……现在应该正在瀚海都护府。 蓝情挑了下眉毛。 红珏之前已经去雍州寻过大殿下,自然也应该知道大殿下要带个和尚回永安,却和翠巧一样一个字的信都不给他透露。 翠巧是因为认死理,榆木脑袋一根筋。 红珏……啧。 这女人八成是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当初他俩都是细作营天字部的斥候头子,虽然都对大殿下忠心耿耿,两人私底下龃龉却不少。 蓝情背着手走开了。 翠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子微微沉了沉。 在雍州的时候,她又不是不知道大殿下晚上翻-墙跑去找胡僧小酌,只是殿下喜欢这样,她也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殿下喜欢和属下没大没小,这样让她松快,翠巧也自然乐意随殿下的心思。 对她来说,谁能让殿下心里轻松,眉头少皱一些,谁就是有用的,旁的她不管。 蓝书吏却不一样。 他恨不得大殿下身边没有别的男人才好——哪怕这男人只是个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