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在打量房中差使的奴仆,哪些该打发出去,如今一个病歪歪的老人,哪里用得着上上下下四十来个下人伺候。她不留神,就没注意到老太太的举动。 结果手上没端稳,那一匣子金瓜子扬了个满地朝天。陆老太太人也从榻上折下来,摔得一个哼叫。 陈氏见了啊地一声上去扶,终是慢了一步,老太太头碰到了脚踏上,当时又流了血。 陆贞贞都不想看了,这人老了,不中用了,你就安份一些,竟然为了就值二百两银子的金瓜子把自己摔了个头破血流。要是从前,老太太因她磕成这样,还不知怎么受罚呢。 “祖母真是的,为了这些金瓜子把自己摔成这样,还得请大夫给您医治,这钱又要去掉一半。” 其实陆贞贞有钱,她的钱都存在手镯里了,不奢靡过日子,一辈子也够了,可她偏不让老太太知晓。她悠悠叹气,“祖母,你想要这金瓜子也行,贞贞都给你。只是如今不比往日,是再难有进项了。抄家时,府上的铺子、田产都被抄走了,唯有现在这个宅子,也是暂住的。所以,我们只有这点钱了。” 下人一点点将洒散到四处的金瓜子收好,再次放在床前,老太太这一次没抢,而是看着那金灿灿的光就哭,越发的口斜眼歪了。 “祖母也不必难过,有贞贞一口吃的,就有祖母你的。可这么多张嘴,要吃的也多,祖母把他们的身契拿出来,将人都放了吧!” 陆贞贞演这一出,就是想要老太太拿出那些人的卖身契,她不养闲人,慈安堂里有不少老人,从前捧高踩低的,也没少做恶事。她要留,也只挑手脚麻利,人品厚道的用。所以老太太藏起来的身契她得抠出来。 老太太闭了闭眼,手还是搭在了那匣子金瓜子上面,睁开眼时,有浑浊的眼泪流下,随后里面那只不听使唤的左手拍了拍床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陆贞贞大为诧异,这官府的人都来抄过家了,就差把陆家里外翻掉一个个了,这些个奴才的卖身契竟然藏在床板夹缝隙里! 果然,这人要是爱财,到死也想抱着钱撒手。 陆贞贞将慈安堂下人的身契全部过了一遍,先是叫来周嬷嬷一家。 “嬷嬷,之前你待贞贞也算和气,所以我第一个问你,你是想留下来继续伺候老夫人,还是就此跟着儿子媳妇离去过自己的日子?” 周嬷嬷连想都没想,就说要走,“事到如今,老奴也不想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老奴年纪大了,也少活不了几年了,就随着儿子出去过日子,直到闭眼吧!” 陆贞贞又一一将所有人问完,竟是没有一个愿留下来继续伺候老太太的,可见,树倒猢狲散,不过就是这个理。 陆贞贞也不留,一人发了二十两银子,将人都散了,只周嬷嬷,多给了三百两,让他们一家人好是感动。 陈氏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担忧,“贞贞,你将人都散了,这么大的府邸,总要有人打理,如今没有了人,怎么是好?” 陆贞贞看她,“二婶,你们在天府街置办了宅子,现在没有人看管了,你们就可以回自己家了。这里也就剩下我和祖母,住这么大的宅院做什么,不如搬出去,置办了一间小点的,再雇一两个人就够用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