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嫣立即阻止她的话。 少女神情平静,眸光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珍娘,陛下政务繁忙,如何能动不动就劳烦他?且……那是我父亲。” 再有不是,也是她父亲。 往日可以不见面,见面可以吵架拌嘴,甚至她可以叫皇帝去罚他俸禄,贬他的官。 可若是真有人凌侮到了父亲头上,那欺辱的不也是自己的颜面? 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 乐蛟自从京城有事关乐嫣身世的传言,便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好在如此度日如年的情况很快戛然而止。 皇帝下旨,命谣诼皇后者,诛杀之。 此令一出,那些人声沸腾的言论,那些恨不能将皇后往泥巴里踩踏的不逆言论,伴随着京城三日不绝仍冲刷不干净的青石板,彻底消弭无踪了去。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在皇帝盛怒之下,再无人敢触及逆鳞。 就在驸马以为松了一口气之时,却接到了宫中太后的宣召—— 新雨过后,空气水汽氤氲,地上泛着潮湿缠黏之意。 廊前光影交错,环佩叮当。 乐蛟拜见过太后,见太后垂着手袖在廊下石桌前坐着,身边只随着一位相貌清俊身量颀长的内监。 乐蛟还没来得及请安,便见太后笑了起来,冲他摆手。 “驸马别拘着了,坐下来陪哀家喝些茶。” “谢太后恩典。”乐蛟心中直跳,面上却不动神色。 太后语罢,便招来宫人,由着宫人端来铜盆替她净手,而后太后亲自碾碎茶叶,泡起茶来。 乐蛟被冷在一旁许久,未听太后一言,只觉坐如针毡。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也不喜欢与人玩耍心计,一时忍不住口快便道:“太后是不是因谣言之事宣召臣入宫的?此事当真是荒谬!不知是何人心思如此狠辣,才编造出此等恶言!” 太后低笑一声,却是打断他的话:“先不说这个……” 她声音清爽,仿佛真不是为了此事来寻乐蛟的,反倒是与乐蛟说起兴州府的事来。 “一晃从兴州府入京也好些年了,你模样也当真是变了许多……哀家也老了。” 乐蛟心思微微放松了一些,一听太后如此,连忙道:“太后仍是一如往昔。” “暧,哀家的身体哀家还能不清楚?终究比不过当年了……这几年哀家总是梦中梦见先帝,亦是时常想起先帝刚登基的时候。那时候常听有人说先帝运道好,非嫡非长,既不是父母最喜爱的一个,也不是最有战功的那一个。只因太祖爷儿孙去的差不多了,先帝爷又有一个好儿子叫太祖爷喜欢,这才将皇位给了先帝爷,叫他跟在后面捡了便宜……你说呢?” 乐蛟不知太后为何会与自己说这等回忆之话,事实上先帝爷并不喜欢自己,他只是逢年过节才得见先帝一面。 如今听太后这般问话,乐蛟只吓得不敢抬头。 他心猛地提起,想着措辞,满腹感慨倾佩却半点不做假:“娘娘何须与那群外行人计较?都说着叫人啼笑皆非的话罢了。真正知晓当年战事的谁不夸赞先帝爷一声常胜将军?通江之战,潼关之战,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都是先帝爷亲自上马。若非先帝爷调虎离山,如何能从虞侯手中安稳夺下帝都?” 太后听乐蛟这般识时务,面色好看了许多。 她紧接着叹了声,眼中竟是有些感念:“先帝爷的本事哀家一介妇人并不知晓,只知他忧国忧民夕惕朝乾。为皇帝后仍是一日不敢耽搁朝政。这般清明的皇帝,一辈子却没过过几天的舒坦日子。他每年私库里的钱积攒的再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