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偏爱娘子子弟,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如今一门心思要替娘家侄子赐婚的事儿,宗室中早有耳闻。 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女眷中许多未婚的宗室娘子,今日陈伯宗又好生整理了一番妆容,将面颊整理的干干净净,束着金冠,衣着潇洒,纵然听闻他是边关将军,日后嫁给他便要风餐露宿,可小娘子们可管不得这么些。 见到陈伯宗这副顶天立地的相貌,有些没有喝酒水已经红了脸庞。 太后亦是饶有兴致瞧着这一幕。 陈伯宗察觉有一道眸光偷偷打量着自己。他移眸过去,果真见到又是燕国夫人。 不知何故,燕国夫人每每见他面色总煞白一片,这日更是。 今日他不是已经刮了胡子了么?她为何还这般怕自己? 陈伯宗心中全是不解,却见燕国夫人又匆匆移开眸光,她佯装举着酒杯喝酒的样子,抬着袖口掩住面容,许是不想叫自己瞧见她。 一截玉腕细细窄窄露出袖口,袖口云锦的锻子火烛下朦朦胧胧,飘飘欲坠。 娘子柔软纤细的身子是如此的不同。 陈伯宗早听闻过燕国夫人休夫的事儿。 据说是燕国夫人亲自去朝廷告状,才判的义绝。 陈伯宗第一回 听到这事儿时,心中觉得这位燕国夫人只怕是个不通情理仗势欺人的娘子。 可如今这夜,见她柔柔弱弱的模样,陈伯宗忽地觉得这般的娘子如何会仗势欺人? 定然是她前夫眼瞎。 他想的出神,眸光也没有遮掩,甚至叫一直注视自己的太后发现了端倪。 太后眸光依着侄子目光之处看过去。 登时眉头轻蹙。 “叫你寻合适的娘子,合不合适你自己心里应当有数,乐娘子可是成过婚,如何也不该是你惦记的!” 可陈伯宗却不在意这些,只当是开玩笑一般同太后笑说:“侄子年岁也不小了,哪里还能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龙案上传来一道闷沉沉的碰撞声。 天子将手中杯盏置在案上,而后慢慢坐直身子,他说了入场后的第一句话。 “她不行。” 皇帝嗓音低沉,末了又重新拿起酒杯,不紧不慢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她只怕看不上你。” 皇帝今日这番话显然叫太后惊愕不已。 不过皇帝偏爱乐嫣早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 她虽觉得震惊,看了两眼自己儿子,未能从他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 便也没往那处想。 …… 乐嫣并不知上首三位话语间正牵扯到自己。 她再次见到那位陈将军,见到他那张刮干净胡须的面容,那是一张冷峻凌厉的面容。 在见到他的那一瞬,乐嫣便是有些发愣。 不怪旁人说像,当真的有些像了…… 尤其是那双异于汉人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乐嫣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哎……哎!你这是怎么了?看觉得武威将军生的俊美,看傻眼了不成?快些回神!没瞧见陛下在看你呢!” 义宁携带着仲瑛两人捧着酒杯凑来乐嫣面前时,忍不住叫她回神。 乐嫣听到二人通风报信一般的话,连忙去看了看皇帝——果真见他面容像是覆上一层寒霜一般,表情凝重,又冷森森的。 叫她没来由的心头一慌。 仿佛是一种她做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事被他亲眼抓见一般? 她没来得及多想,皇帝便已经搁下了酒杯起身。 众人依稀在席面上听见皇帝与太后说了几句什么北胡的事儿,几杯酒后皇帝便带着一群内侍,负手出了殿。 皇帝走出后殿内众人才算宽松下来,如今才正是喝酒玩乐的时候。 只乐嫣一个人因皇帝方才那种眼神,悬心吊胆。 果然不出她所料,未过多久,便有小黄门偷偷跑到乐嫣身前,冲着她耳畔低语。 “陛下在藏书阁等着夫人过去。” 乐嫣一听这话,自然是又恼又羞。 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这日还是宫宴之中,他怎么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