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若是不想当人人喊打的昏君,行事就要三思而后行。想必他这等心思亦是不敢宣之于众。 这回南应和亲,送来的两位公主并十多位女郎,皆是容貌倾城之辈,便是后宫中,国色天香的女子又如何会少? 对待乐嫣这等妩媚惑人的女子,离得远了便有了理智,时日久了就安全了。 眼瞧廊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卢恒忽地攥住乐嫣的手,在廊外护卫进来之际,与她道:“你真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他就不知道?鸾鸾,为夫想问一句,宫宴中你醉酒那时,可还记得那人是谁?那人可不是你的丈夫,那人是你的皇舅,你与他都做了什么?仔细想一想……” “还有今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过于顺利了?鸾鸾,你若是不想做那见不得人的深宫禁脔,就尽快出宫来,远远避着他,否则,无人能救你……” 随着他嗓音落下,门外竟然闯进来许多府卫,一个个皆是气势汹汹,却是恰到好处阻挡了二人的谈话—— …… 暮色四合,斜阳旁落。宫中早早升起绛纱灯万数,若辉罗列空中。 车马辘辘,乐嫣满腹心事重新回往宫中,甫一进殿中竟见到格窗下竟站着一人。 那人身量高挺,一袭赤红袍衫,肩腕袖口处绣着精繁龙纹滚边,再往下一道二指宽的白玉躞蹀带上,雕刻着盘龙纹。 天子看着窗外斜阳似乎出了神,等听到身后动静,才偏了偏头。 那是一张极为挺俊的眉眼轮廓,幽绿的深眸一片阴翳。见到那娘子又回到了宫里,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眸中这才绽出些许温润来。 在他眸光下,乐嫣手忙脚乱只觉一切无所遁形。 她指尖冰凉,手腕都止不住颤抖。暗咬着牙关,才将那点颤抖隐藏下来。 “陛下……” 皇帝眸光从她低垂的眉眼落在落她颤抖的尾指上,转瞬即逝。 他食指轻敲桌面,尚总管便带着哭丧的笑脸,像是闲聊一般:“听说娘子与淮阳侯今日又闹得矛盾?” “哎,真叫咱家说,这种郎子一点儿不知晓顾念夫人,不知晓疼爱夫人,后宅虽瞧着没有妾室,却也只是瞧着罢了,实则只怕半点不干净。处处都是惹娘子厌烦心酸的事。可真是……若是长公主在世,见娘子这般委屈,只怕要心疼的落泪了去……” 这个又字用的好。 无形中叫乐嫣想起了以往卢恒薄待自己,自己与他吵嘴的种种。 乐嫣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着了卢恒的道了,他撕碎了自己的和离书,为了安稳自己,竟然胡乱攀扯起旁人来。 自己竟险些相信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否则那可真是亲者恨仇者快! 乐嫣觉得心虚,明明之前陛下都已经那般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自己还这般怀疑他,险些被卢恒的话一激,险些起了试探他的心思……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见皇帝。 只见皇帝原先搭着眼帘,似是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忽地朝她抬眸看过来。 娇滴滴的小姑娘,脸颊比冬日里的新雪还白,如今鼻头通红,眼眶亦是通红。 他不明白,都如此厌恶一个男人了,还去见他做甚么? 他心中有着说不清的烦闷与恐慌,真怕她哭着哭着,把感情哭回来了罢…… 乐嫣听见皇帝漫不经心的问她,何事惹哭她了?可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有没有受伤—— 可需要他出手相助。 乐嫣嗫嚅两声,尚未来得及回答,尚宝德已经一时口快道:“夫人想要与淮阳侯和离之事,怎需您亲自出手,直接吩咐下去便是……” 不然处理的结果,便是自己跟淮阳侯私下见面。 心上人与前夫一见面,皇帝明明知晓,又不好拦着,心中一整日醋意滔天,身边站着谁,谁倒霉。 偏偏最后等到的结果,是和离没成功,反倒还与前夫说了许久话……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