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这时候已经先去内阁值房,在路上,夏言不由得对严嵩说道:“严公,你应该明白,你是靠惠济天下农民起家的,而大明在很多时候,这农民与工匠是不分的,回乡就是农民,进城就是工匠,所以,内阁关于整顿海贸,打击走私以及促进关税增收的决策,就由你来安排人拟如何,老夫相信你会天下耕作者考虑的。” “下官明白,请元辅放心,下官着人拟好后便给您看看”,严嵩说道。 内阁中书见夏言与严嵩走来,倒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但夏言并不理会倪元林,因为他知道倪元林一直唯徐缙之命是从,而严嵩倒是笑了笑。 倪元林已经知道了前殿的事,所以,忙主动过来,询问着夏言:“启禀元辅,今日之朝议,下官该如何拟?” 夏言依旧没理。 倪元林苦于徐缙没来,只得看向严嵩。 严嵩半晌后,才道:“你歇着吧,让肃卿来。” 于是,内阁中书高拱忙走了过来:“请阁老吩咐。” 徐缙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见倪元林恍若没什么事一般,也知道倪元林肯定是被冷落了,心里也有些感同身受,他能猜到自己即便是内阁次辅,但现在内阁三位阁臣中,夏言与严嵩结盟后,自己这个内阁次辅也是形同虚设,自己想替商人们争取利益都没法。 倪元林也是一肚子的不满,本来作为内阁中书的他,应该是很有权力的,毕竟在帝国中枢做事,但现在的他不但因为自己父亲的落马而无升迁之机会,更因为,自己和徐缙走得近而被首辅与三辅排斥。 再看见徐缙作为次辅也被晾在一边,也就不由得发起了牢骚,向徐缙行礼后: “次辅,下官着实不明白,既为都为阁臣,为何不商量着决议,何况您还是次辅,而那高拱才进内阁做中书没几天,就让他来草拟决策疏!这官当的实在是憋屈!” 徐缙没有理会倪元林,直接进入了自己的值房,他知道倪元林这是对夏言不满,但他其实不仅仅是对夏言不满,而是对皇帝不满。 他知道夏言能一直这么得意,和皇帝支持他不无关系。 当然,徐缙也不敢有弑君的想法和动机,但他知道皇帝能一直把自己这些文官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真正原因不是有夏言这样的走狗,而是皇帝一直利用西厂这个机构,在监视着自己这些文官。 “必须让陛下撤销西厂!即便不能撤销西厂,也要让西厂的人不敢这么放肆!” 徐缙如此这么想道。 于是,他也没再坚持减免商税的事,而是写了一道言西厂之利弊的文章,他也没有直言西厂不应该有,而是把利弊分析出来,他相信文官们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加大对西厂之弊端的宣传。 徐缙不拿夏言说事,而是拿西厂说事,无疑是一种很好的反击方式。 因为,东厂也好,还是如今的西厂,各阶层的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对此是颇为不满的,既有对西厂的执掌着是内臣宦官的歧视的原因,也有都不愿意被时刻监控着的原因。 所以,民间也有很多人开始因此针对西厂说事,开始披露西厂各种弊端,甚至直斥西厂高忠的罪行,还直接要求皇帝陛下应该取缔西厂。 朱厚照自然不会从了这些人的愿,西厂现在是他监控士民的手段之一,如果没有西厂,处在深宫的他无疑少了双眼睛,所以,朱厚照自然也不会从民之所请,取缔西厂。 徐缙也知道皇帝不会取缔西厂,但他依旧会暗自蛊惑人继续攻讦西厂,目的只有一个,让执掌西厂的人感到害怕。 西厂提督高忠的确很烦,烦的是对他的负面评论越来越多,仿佛他就是国之大贼似的。 可事实上,他也没抓过几个人,而且一直抓人其实是东厂与锦衣卫。 高忠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使诡计,但他也的确担心,在久而久之后,陛下会真的相信了这些谣言,或者因为民间舆论的原因而不得不对自己进行处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