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片寂静。 其实并不是,一直有凌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交谈,混乱的气息和急促的呼吸,但都被隔绝在耳朵之外。 不是一个人,有东西蒙住脑袋,死死钳制住他的手脚,速度很快,没有拳脚落下来——只是耳朵的剧痛猛然袭来。 尖锐的蝉鸣像夏日的浪潮汹涌而止,像海啸一般呼啸而至,席卷所有,吞并、淹没、支离破碎,粉身碎骨。 廖敏之痛苦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闭上眼睛,捂住脑袋,摸了摸耳朵。 助力器已经脱落、变形、破坏。 耳朵剧痛,好像有热流在里头缓缓流淌,又像焦土遍野,寸草不生。 耳朵里的世界在扩大,闷胀如气球一般膨胀,包裹着所有的声音和尖啸,濒临爆炸。 他伏地晕眩,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时不辨东西南北。 任怀曼带廖敏之去了医院急诊——唯一的创伤在耳朵,只偷袭了他一只耳朵。 其实并不算太严重的伤——锐物重击,外力导致鼓膜穿孔,外耳道少量出血——一般的处理情况是挂消炎水,处理外伤,非处方性止痛药缓解症状,等待耳膜自愈。 强烈耳鸣、具体的听力情况要等恢复后再做检查。 考虑到病人的特殊情况,更专业细致的耳蜗检查,本市医院没有完备的医疗条件,需要去宛城的专科医院。 走廊响起了任怀曼的恸哭:“为什么是左耳?为什么是左耳?为什么是左耳?!” 廖敏之在医院挂了一晚上的消炎水。 他一夜睁眼未眠,脸色苍白发青,憔悴又干裂,盯着墙上时间,起身拔输液管,坚持去了考场。 当天考的是理综和英语。 第54章 下午的英语场结束, 人生舞台一段独一无二的经历落幕。 贺兰诀第一时间要回了自己的手机。 开机。 无数消息争先恐后跳出来。 班级群、各家亲戚、同学好友……聊什么的都有,整一个群魔乱舞。 她一行行筛过去,回了郑明磊几个字。 【感觉还行, 理综不难。】 再回唐棠。 【自我感觉良好, 不知道明天的估分结果如何。你那边高考卷难度怎么样?考得好不好?暑假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廖敏之的消息,她问他考试结果如何, 明天学校估分的回校安排等等。 抱着手机回复完所有的消息,再跟朋友热火朝天聊了一通, 几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等到廖敏之的消息。 高考都结束了,他忙什么呢? 第二天,贺兰诀回学校估分。 教学楼纷纷扬扬撒了漫天纸屑,辅导书扔在墙角垃圾桶里,大家踩着废弃试卷在走廊上嬉戏打闹。 高峰挨个发高考试卷, 范代菁指导大家估算方法, 期间接了个电话, 匆匆回了趟办公室。 贺兰诀估分结果在600分上下,语文和英语作文还保守了点, 估了个最低值。 分数发给家里和郑明磊,大家都松了口气。 考得还算不错。 估完分, 贺兰诀跑去实验班找廖敏之, 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问周正, 周正也很疑惑:“他今天没来学校。” “那他这两天有回过你的消息吗?” “咳, 我没有手机。”周正脸色微红,“昨天中午他没有回宿舍, 我也托班上同学联系他, 还没有回复。” 贺兰诀再去问顾超, 顾超发了一圈消息,又给任怀曼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说着说着,他猛然瞟了贺兰诀一眼,起身出去,回来时候脸色隐隐发僵:“他跟家里人去宛城了,去做听力检查。” “做人工耳蜗的检查吗?这么快?”贺兰诀低头再给廖敏之发消息,嘀咕,“怎么也不说一声。” “大概好医生难约吧。”顾超怔怔摸着手机,猛然蹙了下眉,转身要走,“我有事,先走了啊。” 贺兰诀没生疑,她记得过几天廖敏之爸爸也要回国,在宛城机场落地,也许廖敏之一家人去宛城了解情况,顺带接机。 - 考完试,贺兰诀在家吃吃睡睡,疯狂补了几天,再跟着爸妈见各家亲戚,各种请客吃饭,再回赵家村小住几天,陪陪外公外婆。 按照贺元青和赵玲原先的期望,原本只想着贺兰诀念个省内的大学即可,但按照贺兰诀的估分成绩,再留在省内就有些浪费了。 还得好好琢磨琢磨,选个合适的学校和专业。 贺兰诀玩手机玩得昏天暗地,班级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