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疑虑,瞧着周曜这般态度,也不敢表露,只恭敬道:“属下贾砺,拜见王妃。” “贾公不必客气,快请起。”玉妩知道他在周曜心里的分量,哪敢托大,忙虚扶回礼,又向谢清玄道:“道长辛苦了。” “举手之劳。”谢清玄道袍磊落,飘然如前。 桌上有备好的茶水,贾砺行事向来爽脆,喝口水润了润喉,便将追捕汤隐的经过禀明。 从千辛万苦地追寻踪迹而了无所获,到谢清玄带来线索,再到顺蔓摸瓜寻到位置,从看押汤隐的人手里救人,再到火速回京。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从嘴里说出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末了,贾砺又道:“看押老狗贼的那些混账,属下都让人捉了起来,晚些时候会送到京城,也算是个人证。”他见识过周曜被毒物折磨时的痛楚样子,对汤隐恨之入骨,一贯以老狗贼称呼。 待说起之后的事,贾砺的口气又和软了些许,“那老狗贼也算受人所迫,这一年被囚在深山,意气早就被消磨了。方子他都招供了,回头先试试,若真管用,殿下再用也不迟。”言毕,又看了眼谢清玄,感激道:“这回真是多亏了谢道长。若不是他探得消息,我们还不知何时能寻到踪迹。” 谢清玄无意领功,只笑了笑。 周曜将旧梦中的事陆续串起来之后,也大约猜到了谢清玄种种异样举动的缘故,这会儿不便言说,只点了点头,向贾砺道:“那就有劳贾公,也请姚郎中多费心。这一路奔波劳苦,今日先歇着,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贾砺应命,与谢清玄一道去客院歇息。 周曜则与玉妩回屋,请了姚氏和亲信的郎中过来,商讨那解毒之方是否可行,以周曜如今的身体,该如何斟酌用药,在此之前该如何调理等事。连同可能用到的药材都拟了单子,提早差人去寻——为保万无一失,药材的成色产地都须精细些,且得费些心思。 如是忙碌之间,不觉便是入夜。 玉妩已安排人准备了饭菜,陪着周曜用过之后,命人先去准备热水以待盥洗,她则和佛宝去了侧间,将今日所用的笔墨纸砚,连同拟的方子、所用的药材和废纸尽数收拾整齐。瞧着郎中给的食疗单子,不免又召嬷嬷到跟前,让她连夜去备食材,明日便可先行调养起来。 周曜则披了件风衣,去外头与狄慎商议后面的事——罪魁祸首既已寻得,解毒之事就有了眉目,剩下的便是翻出背后主使,来一场彻底的清算。乔氏虽式微,党羽却仍在朝野,汤郎中被救走的事恐怕不日就能送回京城,届时对方必会到他这里来探虚实,须早些应对,以备无虞。 待事情议毕,径往客院而去。 …… 客院里灯火零星,已渐安寂。 贾砺他们早就歇下了,只剩甬道上几盏灯随风摇曳。谢清玄是修道之人,作息与常人不同,这会儿倒尚未歇下,明亮的烛光透窗而出,将他的侧影映照出来,瞧着像是在翻书。 周曜脚步微顿,整了整杂乱的心绪,健步而入。 门虚掩着,窗牖却闭得紧实。 不待周曜出声询问,里头便已传来谢清玄的声音,“殿下只管进来吧,贫道等候已久。” 这般反应,倒似秉烛而待。 周曜心中愈发笃定,进屋之后反手掩上门扇,便见桌上两杯清茶,是谢清玄刚斟好的。他踱步过去,目光扫过茶杯,徐徐出声,“本王先前总觉得疑惑,不明白乔家为何能拿捏信国公府,任由驱使。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信国公有把柄落在乔公度手里,从此沦为傀儡。但是道长——” 周曜顿了一下,目光直直落向谢清玄,“你又是如何知道,挟持汤隐的人是陆家?” “殿下还没想明白?” “猜到了,但无从确认。” “那就请殿下说一说猜测吧,贫道已泡好了茶。”谢清玄款款落座,见周曜捏着茶杯神色渐肃,他不自觉收敛了方才的轻松神情,往玉妩所在的主院方向瞥了一眼,道:“或许,是与王妃、北地和贫道有关?” “我曾死过一次,因为身上的毒。” 寻常人听来无比怪异的话,此刻说出来却平静又自然,周曜看着谢清玄波澜不惊的神情,再也没了迟疑。旧梦醒来,曾经的桀骜与固执早已收敛,他静静看着谢清玄,简略说起先前残破的旧梦。说到玉妩伤心离去时,他锁眉沉默了良久,才将心头的剧痛压住,低声道:“之后,我该是死了吧。道长呢,或许知道些什么?” “殿下死后她执意去北边收尸。之后留在那里,不肯再离开。” 漫长的旧事,他用一句话道明。 周曜像是被雷所震,愕然看着对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