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京城。 初秋的天气仍旧炎热,蒸腾的暑气闷得人不敢晌午出门,玉妩也因暑热懒倦,躲在屋里就着冰轮送来的风纳凉抄经。 窗扇半掩,阁楼外是一方碧叶清圆的荷池,已有零星的花苞亭亭而立,随风摇曳。 蝉在树间拼命地叫着,虎子趴在她的脚边,昏昏欲睡。 莲屏在旁研磨,困得眼皮打架。 一个不留神睡了过去,手上劲道一歪,墨锭磕在砚台边缘发出轻响,沾了她满手的黑色墨汁,甚至溅到了脸上。莲屏霎时惊醒,睁开眼就见玉妩诧然抬眉,瞧见她溅花的脸后差点笑出声来,“困成这样子,怎么没把脸栽到砚台里?” “那不就成虎子了!”莲屏脸上一红。 玉妩想起虎子的蠢事后笑得更欢。 京城的初秋实在闷热,从前每逢这种时候,她都是跟母亲韩氏一道出城去郊外避暑。时娇和魏婉仪也都会去别苑,几个人泛舟游湖,寻访山林,很是逍遥。 如今王府这情形,她自不敢奢望那些。 院墙深深,每日除了操心药膳,她都躲在屋里翻书抄经,睡觉逗狗。 前日抄经后颇有兴致地作了幅画,莲屏去外头洗笔,虎子跟出去溜达。 因着砚台有些脏了,也拿去洗了洗。 谁知虎子许久没出门溜达,到了池边格外欢快,上蹿下跳地四处蹦跶,一不小心踩翻莲屏洗砚台的水盆,整盆乌漆嘛黑的水便都泼在了它脸上身上。 当时玉妩正在池边折荷叶,瞧见它那通身淋水乌黑的蠢样子,笑到肚子疼。 虎子因此被嘲笑至今。 这会儿又遭了嘲讽,原本昏睡的虎子被说话的动静惊醒,喉中呜呜的似颇不满。 玉妩伸手摸了摸它脑袋。 正打算去歇会儿,外头孙嬷嬷却冒着毒辣辣的日头快步走来,片刻后上了阁楼,行礼道:“外头来客人了,王爷请殿下过去一道坐坐。都是家里人,殿下也不必换衣裳,奴婢撑伞送殿下过去就好。” 玉妩听了这话,便知是周晏夫妇造访。 因是周曜特地让孙嬷嬷来请,又不知道是为何事,玉妩没敢耽搁,吩咐了莲屏将书桌收拾整齐后带虎子去外头遛弯透透气,忙同孙嬷嬷过去。 到得那边,周曜夫妇已在喝茶了。 小侄子周梦泽也在,蔫头耷脑的瞧着似乎很不高兴。 各自见礼后,周曜让她坐在身旁。 因周曜病情渐愈,这回倒没被困在寝居的床榻旁边,而是去了后面的水榭。 这地方依水而建,在王府营造之初便由匠人做成自雨亭,引池中凉水到屋顶后再飞溅而下。水榭四面窗扇皆可拆卸,水珠如瀑布般飞溅而下,被风送入窗中,暑热时节里最宜纳凉,加之周遭花木繁荫,围坐其中倒颇怡然。 兄弟俩碰了头,难免论及朝堂上的近况。 过后,周曜招了招手,让闷头坐在角落的周梦泽过来。 “过两日兄嫂要迁居寿州,路途遥远,带着梦泽赶路不方便。我打算把他留在王府里,回头徐司闺会让人腾出清漪院附近闲着的院落,你和孙嬷嬷多费点心。” 他的目光落向玉妩眉眼间,迥异于寻常的冷清,语气倒颇有温和托付的意思。 玉妩心中微诧,忙郑重颔首。 “王爷放心,妾身自会尽心竭力照看好他。”说话间,瞧向旁边的周梦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