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事儿,不免有点焦躁。正欲岔开话题起身辞行,忽听墙外传来声奇怪的呜咽,扭头望过去,就见通向跨院的菱花门里,佛宝牵着只大狗走了进来。 那狗生得颇高,通体乌黑油亮,气势凶猛。 江月媚不知王府里竟添了这东西,不由道:“这是殿下养的?” “是啊,它叫虎子。” 玉妩淡笑,招手让虎子过来。 虎子在她跟前向来乖顺,不用佛宝牵着,便小跑过来蹲在脚边。 威猛的大狗趴在袅娜少女的脚边,乖顺得像只猫。但没过片刻,它忽然又站起来,慢吞吞地往江月媚那边走过去,像是在散步,又像在寻觅什么。 江月媚纵出身将门,见它近身,也是面色微变。 玉妩忙道:“江姑娘别怕,它不咬人。” 其实她也知道,这句话说了没什么用。就像她天生怕虫子似的,有些人就是天生怕狗,哪怕那只狗半点都不咬人,长得再小巧,也还是会害怕。若换在别处,玉妩定会将虎子牵回来,免得吓着对方,而非这样不咸不淡地说废话。 但江月媚显然不一样。 玉妩没喝止虎子,只管举茶杯轻啜。 虎子在江月媚身边停了一瞬,又慢吞吞往琼楼身边走,旋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玉妩眸色微紧,看向琼楼。 那位倒是胆大得很,便是虎子凑到脚边,拿黑黑的鼻头去嗅她的脚,琼楼也跟矗立的松柏似的纹丝不动,只同旁的仆妇丫鬟一道,噙着笑低头看它,似颇感兴趣。而虎子也没再挪窝,嘴里呜呜的叫着,只管围着琼楼打转。 绕了几圈又仰起头,往她腿上嗅。 玉妩知道虎子的性情,因被她拘束得紧,等闲不会在生人周遭打转,更不会浑身去闻。 如今它这般模样,更令玉妩心生怀疑,遂淡笑道:“琼楼倒是胆大,寻常姑娘家见着虎子,恨不得躲三丈远,她被虎子缠着,倒是半点都不害怕。” “她从前帮家父驯养过军犬,比旁人胆大些。”江月媚道。 玉妩颔首,“难怪虎子总缠着她。” 江月媚轻笑,“大抵是投缘吧。” 投缘吗? 入府半月,玉妩跟这对主仆都算不上熟悉,虎子那样通人性,哪会跟琼楼投缘? 玉妩心中暗哂,又道:“江姑娘出身将门,便连身边人都本事不俗。听说军中豢养的獒犬性情极为刚烈,等闲男子都驯不住,姑娘家身上若没点儿功夫,怕是敌不过獒犬的凶恶。琼楼年纪不大,养犬时也年岁有限,想必是受过指点的了?” “会点皮毛而已。”江月媚的笑有点挂不住。 玉妩“唔”了声,适时打住。 * 送走江月媚主仆,玉妩坐在窗畔发呆。 佛宝安顿好晚饭的事后走进来,见她素手支颐,正对着望月楼的方向出神,不由低声道:“方才殿下问到琼楼的身手时,奴婢瞧着江姑娘神情有些别扭,方才特意跟孙嬷嬷请教,说是江姑娘幼时体弱不宜习武,江家便挑了琼楼教导,身手还行。” “难怪。”玉妩低哂。 王府里后院里早就清理过一回,即便有漏网之鱼,那也是藏得极深的角色,该将目光盯在映辉楼,而不是她这无关紧要形如摆设的孺人身上。 也就是江月媚,因着跟周曜的旧日交情,对她心存疑虑,才会仗着客居的便利,将主意打到清漪院。 只不知周曜查明后是何感想? 舍命相救的女子与强行塞进来的孺人,孰轻孰重,其实很明白。 玉妩望着窗外,淡声道:“往后提防些。” “就只是提防吗?” “不然呢?” “私自窥探孺人起居,在王府后院盯梢跟踪,这跟奸细有何不同?殿下终归是皇上做主赐婚的孺人,何不将这事告诉王爷,请他做主。”佛宝想起当初江月媚趾高气昂夸耀旧日交情的样子,就觉得不忿。 玉妩摇了摇头,“还是别烦他了。” 这座王府风雨飘摇,周曜病成那样,哪有心思管这些内宅琐事? 他今日只以言语敲打,显然是不欲内宅生乱。 这种时候还是别去添乱得好。。 更何况—— “咱们也只是推断,没有实打实铁证如山的东西,空口无凭。” “那就这样算了呀。”佛宝有些泄气地坐进椅中,瞧着外头摇动的树影,忽然灵机一动,低声道:“殿下还记得几年前吗?时姑娘被乔拂陷害,摔伤了腿,咱们碍着百岁宴忍气吞声,姑娘气不过,让乔拂也小心别摔断腿。” “记得呀。”玉妩想起那事,唇角微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那这回呢,殿下不如试试?” “啊?”玉妩愣了愣。 还想这么玩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