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整个过程,我都莫名的心惊肉跳,当看到进入皇陵的入口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侧插着的招魂幡,在我们老家也称作“引鬼幡”或是“绺”。 这就证明家里有人下世,当看到这一对招魂幡的时候,我整个人犹如中了晴天霹雳,内心无比的奔溃,就感觉有一把带着锯齿的刀,在我的身心来回拉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实在不愿意接受内心想到的,也不敢再继续往下去想,在东子的跟随下,迈着踉跄的步伐,顺着墓道里边走去,沿途都是各种人送的花圈,长达将近四百米的墓道摆满了,它们都在告诉我一个难以置信的噩耗。 整个过程,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眼前黑一阵亮一阵,不得不扶着墓墙一步步前行,好几次都险些昏倒,悲伤的情绪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大千回来了,大千回来了!” 我突然听到有人带着由悲转喜的声音,再到哽咽的时候,我才看到是奶奶的堂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自己两年前还是见过一次的,我叫他舅老爷,这是奶奶的“主子”。 在我们北方老家这边,“主子”并不像是古代那种主仆关系,在女性方面,这个称呼还有另外一种含义,那便是做主的意思。 传统社会里,女性是要三从四德的,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嫁出去受到了欺负,谁能帮自己?那肯定是自己的兄弟。 很早以前,“舅”这个字眼,他是一个有血缘关系但没有继承财产权利的一个亲戚,他是超越了父系家族之外的,所以当地很多子孙们闹着分家产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请舅舅来仲裁,毕竟叔伯还有利益牵扯,会藏一手,排除外在因素,舅舅就属于那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那个人,所以当地很多人都会觉得舅舅比叔伯还要亲。 “舅,舅姥爷!” 我几乎是哽咽地叫了出来,忍着悲痛和随时夺眶而出的眼泪问他:“我爷爷奶奶呢?”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听到我这么一问,舅老爷立即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把拉扯这么大,人都已经死了,你结果现在才回来,你太不孝了!” 当听到舅老爷的话,加上他声泪俱下,我整个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原地跪倒开始大哭起来,那一刹那感觉就是撕心裂肺,整个人眼前更黑,仿佛天都塌下来了,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的话。 谁死了?是爷爷?还是奶奶?还是他们老两口都…… 哭了整整有五分钟,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当我走进主墓室的时候,便看到一口红木雕花棺材,棺头被画棺匠画的精致又漂亮,我第一眼就看到爷爷,就像是个孤独的鬼,蜷缩着双膝,把脑袋埋在两腿的中间。 爷爷果然没事! 我心中不由地一喜,但是下一秒更加强烈的悲痛如潮水而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摆放在供桌上面的灵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上面撰写着什么,便看到奶奶的黑白照片立在其上。 一时间,奶奶的音容笑貌,仿佛在昨日一般,犹如幻灯片不断在重复播放着,那一刻我心如刀割,瞬间体会到了平时只是“切肤之痛”这四个字的真正感触。 “爷爷!”我跪下之后,哽咽地叫了一声。 爷爷缓缓地把头抬了起来,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我却可以感受到他从内心的散发到全身,乃至整个墓室的悲痛。 半晌之后,爷爷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我……” 我再也说不下去,跪在奶奶的棺材前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回忆着奶奶日常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多么不舍我的离开,又多么想要爷爷早些回来。 奶奶今年八十有二,她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还是很硬朗的,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走的那么突然,完全就是不告而别,她和这个世界说了再见,却没有跟我这个一手拉扯大的孙子,说上一句话。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一直是很罗嗦很唠叨的形象,她有着千言万语的嘱咐,也有着很多的担心和不放心,以前会觉得她真的很烦,可是现在回到家听不到她的一言一语,那种失落宛如落入幽冥。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