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带申姜来此拜祭,乃是顺理应当。 当下三杯水酒奉于墓前,两人共同拜祭刘嵇。 申姜眼圈隐隐红红的,她着实没想到贺兰粼会如此有心。从前她与他针锋相对,这几日来渐渐磨合,他仿佛变得越来越能令人接受了。 两人在碑前停滞良久,回去的时候,申姜再次谢了贺兰粼。她甚至还破天荒地关怀了一句,“你的眼睛好了吗?” 贺兰粼听她关怀,忽地一阵动容,“嗯,好了。” 他将她的手牵住,抿了抿唇,祈求道,“阿姜,我知道从前我做过许多惹你伤心的事,如今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做到,弥补从前的过错。你也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将我拒之千里之外好吗?” 他说得那样诚恳,配上他那期盼而渴望的面容,竟显得有些卑微。 申姜为难地垂下头,原来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把手抽走,冷硬地将他甩开,如今却仿佛欠了他的人情,许多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她几不可闻地道了声嗯,连她自己都没听见,随即转身淡漠地离去了。 贺兰粼惘然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略微有点失落。 暗怅半晌,还是追了上去。 两人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沿着建林城郊外的街头缓缓踱步了片刻。 快要到岁末,街头有许多小贩在沿街叫卖糖葫芦。 申姜多看了几眼,舌头细不可察地动了动。贺兰粼便掏了几文钱,给她买了两支。 他花了钱,申姜不好吃独食,便欲分一串给他吃。贺兰粼却委婉拒绝说,“阿姜,甜的和荤的,我都是不太能沾的,你自己吃吧。” 申姜闷闷,和他对视,心照不宣。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不愉快,都知趣地没再提及。 不过申姜也真是替贺兰粼惋惜,他忌口这般严重,多少世间美食都品尝不了,着实可怜极了。 从前贺兰粼为侍卫,申姜为秀女时,两人常常偷偷幽会,偷跑出来,到市井中去吃吃喝喝。如今时过境迁,两人再度一块逛街,怎么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不复当日那般交心相处的模样。 当时一心觉得苦的日子,如今申姜想起来,倒有些怀念。 她打内心深处总是隐隐觉得,那时的贺兰粼和现在的贺兰粼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那时他是贺兰粼,而现在他是萧桢。 · 李温直一家要离开建林城了。 李壮的病虽然还没完全好,但已经痊可了十中七-八。李氏武馆被烧了,他着急回乡去重建武馆,因此才没在路不病的别院中久留。 临走前,师徒几人来跟路不病辞行,刚巧路不病进宫去了,便没有见着他面。 李壮甚为遗憾,“路侯照顾我们这么些时日,若我们不跟他说一声就不告而别了,恐怕不合适。” 李大礼道,“师父,听说路侯爷马上就要尚公主了,近来诸事繁忙,没空见我们。我们留下一封辞别信,也就是了。” 李壮叹息,便依李大礼所言,叫李温直写下一封辞别信。 李温直拿起笔,百感交集。 想到路不病哀伤出挽留她的样子,她内心无限愧仄。 其实路不病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 李温直有些不落忍,想今日一别,与路不病后会无期,有些恩情终究是还不了了,便用一截丝带折一朵万寿菊来,随辞别信放到了一起。 万寿菊,那是象征平安的花儿,她希望他的腿今后可以痊可。 之后,李氏一家默默离开了建林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