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而清冷地说,“敬你有气节,不和你那主子同流合污。今日不杀你,滚吧。” 秦无骨见主人下令,虽有愕然,还是命人为韩松解开了绳索。 韩松本来刚硬不弯,鬼门关走一遭,浑身的力气却忽然被抽干般,颓然瘫倒。 他不禁痛然。 叶君撷炸死了李大仁,他不愿再跟着此人,本欲束手就死,贺兰粼却饶了他一命。 这二十多年来,他是否根本就跟错了主子? 韩松陷入深深的迷茫中,坐在原地。 又落雪了,雪花落在他肩上,他也没注意。 …… 申姜住在叶家老宅里,日夜不宁。 几日来,她一直在晚上刻意装睡,小心谨慎着什么人闯进她的房间,可总是空守了半宿,什么人都没有。 等她终于禁不住困意沉沉睡去的时候,又有什么人将她掐住,与她绞缠,梦魇似地折磨她。 她不晓得为什么,贺兰粼明明没见着她面,却能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她快受不住了,她撑不了多久了,她甚至觉得现在就去城门口揭下悬赏令,自投罗网,都比经受这日日夜夜的折磨要好。 叶君撷几日来忙着军务,闲暇时候就不断提及他们的婚事。 申姜一直没答应,直到那日,叶君撷带来一块黑色的焦炭来。 他沉痛地说,“这是李大仁身上的。贺兰粼在扶桑镇放了一把火,把李大仁烧死了。姜妹妹对不住,我本来要救李大仁和李温直出去的,却不想……还是被贺贼先算计一步。” 申姜顿觉心口一疼,身子颤颤,竟似站不住。 她亲眼见过李温直和李大仁相亲想爱的样子,李大仁忽然死了,李温直得有多伤心? 饶是她再冷静,也忍不住含泪质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大仁没有得罪他……你呢,你为什么没救他?” 叶君撷脸上愧色横溢,搀住申姜,“我已竭尽全力去救李大仁了!是韩松……韩松这家伙做了俘虏,投敌,这才发生这样的惨剧……姜妹妹,你打我吧,一切都怪我!” 申姜心乱如麻,她不相信贺兰粼会这么狠心,杀了李大仁。 她与他同床共枕过那么多日,她知道贺兰粼的性子。 他虽不得她心,却还是个好皇帝,还是有治国的本领的。 他怎么会倏然如此残暴? 叶君撷捶足顿胸,“姜妹妹,定然因为他四处找不到你,心生恼恨,想要逼你就范,才拿李家人开刀的。如此暴戾昏庸之人,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申姜不语,只涔涔伤怀。 她感觉什么地方不对,贺兰粼不应如此。随即不禁又痛恨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贺兰粼开脱?难道她还对他旧情难忘? 绝不是。 她一时感觉自己脆弱无比,跟纸糊的似的。 叶君撷见她这般,适时地又将他们的婚事提出来。 “只要我们成了婚,贺兰粼的仇我可以替你报。咱们夫妇同心,定能将贺兰粼从那宝座上拉下来。” 申姜此刻满心都是贺兰粼为何要杀李大仁,真的是为了逼她就范吗? 若是她仍然躲在这里不出去,他会不会再杀了李温直?……凡此种种,烦扰纠缠,令她彷徨难安,以至于她都没听见叶君撷的话。 见她不语,叶君撷就当她默认了。 左右婚后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他多疼她一些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日,叶君撷都在筹办婚事。 他满以为叶氏老宅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有他的精兵看守,自不会出什么差错,便准备将婚礼也在叶氏老宅办。 一套凤冠霞帔被送到了申姜面前,窗户上也被贴了红色的喜字。 下属劝叶君撷不要如此招摇,办这场婚礼说不定就会引起贺兰粼的警觉。 叶君撷却以为洞房花烛一生只有一次,又是和他心爱的女子,定然得好好地拜一场。 况且,南阳城中有他的眼线,若是贺兰粼来此,他定会提前知晓的,所以无需过度担心。 大婚前一晚,叶君撷略有激动,小心翼翼地来到申姜的寝房前。 明日就要成婚了,今晚,他想跟她好好说说话。 然而他没注意,他的身后,正站着两个黑影,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哐啷,一棍子。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