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有觉得他那日出言说‘晦气’,是看我好惹,起了坏心。”林泓哭笑不得。 万古川挑眉,“我可没这么觉得,你自己扩展太多。” “但是如果是要超度它,怎么能喂血呢?”林泓道,“它死后成饿鬼就是为了让它在痛苦中悔悟吧。” 林泓继续道,“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生前奸淫妇女的人死后下了地狱,经历了很多酷刑后,看到前方有美人,他依旧死不悔过地上去抱住了她,结果美人化成了滚烫的铁柱。” “在酷刑中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有人帮它,针口鬼生前雇人杀生,本来就挺嗜血的,变成鬼了还给它喂血,那不是更助长他的气焰,像是在支持它吗?” 林泓看向万古川,“你是怎么想的?” 万古川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啧,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林泓看向前路。 “怎么没说,该说的都说尽了。”万古川侧目看了他一眼,“我也确实和你想得一样,喂血只能让它暂时脱离苦海,仍然不知悔改。” “先不说这个喂鬼的事了,”林泓道,“如果你认为印光没有骗人,那我还挺很好奇他究竟看见了什么要说那个男子有大劫,又有什么大劫。” “找个机会问问。” “我还有一个疑问。”林泓在思忖,手指摸了摸下巴,“印光偷佛祖的花鬘吃算是大罪吧?他为什么就没被赶出妙光寺?住持都只是说说他,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继续道:“佛像泣血后,不给他受戒的是住持,他偷食花鬘后包庇他的又是住持,住持在扮演什么角色?” “住持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我觉得花鬘不是印光吃的。”万古川道,“昨晚花鬘不见的地藏王殿与印光离开的方向相反。” 林泓一怔,这个他倒是没注意,他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吃花鬘的另有其人?可是善导大师说他亲眼见到了啊。” “眼见不一定为实,或者——”万古川道,“印光移动速度很快?”即便是走了相反的方向也能快速赶到地藏王殿。 林泓一怔,“疾行鬼?你是说印光是疾行鬼?” “瞎猜罢了。” 林泓越想越心惊,“昨晚他看着饿鬼说了一句‘还有机会’是什么意思,什么机会?” “不清楚。”万古川皱眉。 林泓抓狂,“到现在我们还是没什么头绪,” “别急,慢慢来。”万古川道,“先解决你说的,去拜访一下住持。” 然后,两人拜访了个寂寞,扫地僧说住持去云游了。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很久。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阿弥陀佛。”林泓双手合十,“还回去做什么,我已看破红尘,决定就留在这里出家了。” 万古川被他整笑了。 接近午时,朝拜者越来越多,人头攒动,挥袖如云。 淹没在世俗中,妙光寺仍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遗世感。 两人路过大雄宝殿。 “印光。”林泓示意万古川看过去。 穿着雪白袈裟的僧人嘴角贴了纱布,踏进了大雄宝殿里。 “找不到住持就去问问正主。”万古川朝那边走去。 在宽阔大殿的一个安静角落里,印光坐在一张木质长桌前握着毛笔在抄经。 这方是屹立的佛像,和来来往往在蒲团上虔诚朝拜的信徒,他在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林泓坐到他旁边,万古川坐到他对面。 印光仍是头也不抬地抄写经书。 看他这么认真,林泓觉得自己开口说话都有点罪恶感,“请教你一些事。” 印光直到把正在写的那句写完才抬头,搁下笔,也没看向他,表情还是一贯的冰冷,“什么事?” 林泓觉得自己对他这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想客套什么,开门见山道:“你看到了什么?那男子会有什么大劫?” 印光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他的命途一角——暴雨天他滑进了山道里。” “意外?” 印光摇头:“他为了发财杀了些人,今天早上我见他时,他身后跟着很多虚影,是这些虚影把他推下山道的。” 林泓有些惊讶,“既然是这样,罪有应得吧,何必告诉他?” 印光道:“他杀的人里也有恶人,你要如何定夺?” 林泓皱了皱眉。 “生气要打我,是他的本性;我要度他是我的本性,他的本性改不了我的本性。”印光数着手头的佛珠,一百零八颗佛珠不知数了多少次轮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