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药堂一贯没什么病患,附近新开的那间食肆做的羊肉汤和胡饼极为鲜美可口,阮安便给了田姜和田芽些碎银,让他们去那儿用些,她则留在药堂看店。 阮安踩在乌木交杌上,一手拿着账册,另一手不时地翻着药柜,仔细地查看药材可有缺失,好及时从药圃那儿填补。 姑娘做起自己的本职之务时,便极其专注,丝毫都未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笃笃”两声。 有人曲起指骨,敲了敲药柜。 手头上的事突然被这道声音打乱,阮安心中蓦然一惊。 待循声看去,便见霍平枭背逆着盛秋的午后骄阳,已然站在了她的身旁。 男人身着一袭黯色的劲装弁服,利落考究的剪裁勾勒着他颀长高大的身形,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肤色比离开长安前,稍微深了些,依旧是淡淡的麦色,整个人的面容轮廓愈显硬朗。 霍平枭的瞳色漆黑,眉眼深邃,颇显冷情寡性,看人时会让人想起凶戾的孤狼,侵略感很浓。 长长的赤色冠缨垂于他手背,但他没顾,只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低声问她:“想好要什么生辰贺礼了吗?” 阮安故作镇静地将药箱推回。 呼吸从他靠近她时,就变得紊乱,她尝试着将它平复,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异样。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对他的喜欢源于十几岁时的知慕少艾,这种感情完完全全出于精神层面,纯洁且不掺任何杂质。 可越接触,越觉霍平枭这人的锋芒颇似燃.烧炬焰,身上散着能燎原的野性,欲感蓬勃。 只消微微靠近,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女子对他,产生最原始的本能。 她虽看似温吞沉静,可骨子里却也潜藏着叛逆和疯狂,一靠近他,那些情愫就如藤蔓般,悄无声息地在心间滋长。 阮安在他坦荡目光的注视下,将视线避开,小声回道:“没…还没想好。” 她瞥首时,泛红的软小耳朵正好对着他。 霍平枭见此,轻微地啧了声。 阮安的手背、颈部都涂了相应的膏脂,惟耳朵那处忘了掩盖。 肌肤柔.嫩且绵软,似将要化掉的细腻新雪。 霍平枭微微抿唇,伸手捏了下她的耳朵,无奈地问:“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想好?” 男人的语气或多或少透了些埋怨意味。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 你好像都不怎么想我。 第36章 晋江正版 是日, 长安城天朗气清,国子监恰好给监生们放了一日旬假。 霍乐识在散学后,便乘车马, 再度来到丰安坊的药堂。 飒飒的秋风将少年发顶折上巾的墨色飘带吹拂, 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清爽且朗然。 霍乐识振了振长袖,阔步往药堂方向走去,这回他来寻阮医姑,早就在心中编好了病状。 就同她说, 他在秋日总容易困倦, 不能集中精力。 但在仅离药堂门槛几步之遥时, 霍乐识却蓦地停住了步伐,清瘦的背脊也微微一僵。 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男人的身形高大冷峙, 正单手倚着药柜的表面, 亦微微垂首,姿态极为亲昵地同一个人说着什么。 是他的长兄, 霍平枭。 待隐约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和女子极弱的温柔话音后, 霍乐识的神情很快蔓上怅惘和茫然,甚而多了些伤感之色。 老妇说话的声音怎么可能这么娇柔? 霍乐识蹙眉, 渐渐攥紧了拳头。 他难过地错开眼, 暗觉这一切果不出他所料, 阮医姑应当是个妙龄女子,只是一直在扮老而已。 恩人总比外室好听,他大哥为了让她的名份听着更正大些, 才给她开了间药堂。 霍乐识忽地为静静待在定北侯府, 翘首以盼地等着霍平枭回长安的房家大嫂感到不值。 霍平枭一出征, 她就去大慈寺为他吃斋祈福, 可身为丈夫,霍平枭回到长安后,见的第一个人却不是他的妻子。 反是先跑到丰安坊,来这里私会这俏医姑来了! 看着眼前刺目的景象,霍乐识只觉多情是他兄长,无情也是他兄长。 这时,霍乐识也再无心情去见那阮姓医姑,他一脸愠怒地甩了甩袖,终是离开了这处。 ****** 田芽和田姜从食摊处回来后,便见霍平枭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梨木方桌前。 他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就同尊门神似的,异常的惹眼。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