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启了启唇,还没开口,他却一步步地往她方向走来。 男人落在地上的影子带着压迫感,顷然将她笼罩。 她垂眼,视线落于他弁服腰间的革带,其上嵌着的狼豕在夕日的瞳影下,泛着金属独有的凛凛寒光。 二人视线相接,霍平枭墨色的眼冷又野,恢复了平日的锋芒,同她说话的语气倒还算温和,低声问:“那你生辰是哪日?” “我没有生辰。” 阮安神情不自然地回道。 想起阮安幼年的经历,霍平枭的眸色微微一怔,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他垂眼,想跟她说些什么,好将话题岔开。 阮安温甜的脸褪去赧色,嗓音平静地解释道:“我师父并不记得将我抱养的日子,姓和名都是让师娘随意地在纸上写了几个,揉成纸团让我自己抓的。我正好抓了个阮字,又抓了个安字,凑在一起倒还中听,从此以后,我的名字就叫阮安了。” 姑娘的身上独有倔强的一面,虽为孤儿,却不想让人因为这点对她产生同情。 霍平枭看出这一点,刻意泄出些散漫之态,状若懒然地说:“这么敷衍啊。” “嗯。” 阮安微微抿唇,点了点头,又小声说:“但是我的小字,是师娘亲自为我取的,她希望我成为比汉朝义姁还要厉害的女医,便唤我阿姁了。” 她在试图向他证明,她的名字也没这么敷衍。 话音刚落,霍平枭突然伸手拢了拢她的耳朵,他有意克制着力道,将她软小的耳廓慢慢捻揉。 阮安的肌肤柔软滑腻,如同即要融化的玉般。 他的指腹则带着微粝和温热,嗓音低沉地说:“你师父敷衍,你夫君我却不能敷衍。” 霍平枭的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谐谑,不太正经,阮安有些没明白他的话意。 赤橙的霞光一点点地洒进高敞的柏木鸳鸯大厅,倾泻成肉眼可见的斜斜光柱,阮安亦看见里面漂浮的细碎尘埃,为这侯府深宅平添了许多烟火气息。 心亦在他温和目光的注视下,逐渐被暖意充融。 ****** 是日,高氏去了趟抚远侯府。 这抚远侯府的主母葛氏,是她最要好的手帕交,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相熟了,算起来,她们已经认识三十多年了。 以往她们之间也有过小打小闹,可这么些年过去,许多故人有远嫁的、有因病去世的、还有因着夫君在前朝站错了队,而受到牵连被流放的。 只高氏和葛氏在长安城的世家中地位越来越高,两个人将对方的脾性也摸得很透,都很珍惜这份友谊。 秋意正浓,枫叶簌簌而动。 抚远侯府正好得了两篓新鲜的赤母蟹,那些蟹子黄满膏肥,葛氏干脆让疱厨将其中的一篓做成了精致的蟹黄毕罗,又备了用蒜、姜、柑橘、白梅等食材调制而成的,名唤八合齑的蘸料,用它配着新鲜的鱼脍吃。* 高氏和其余被葛氏邀请的世家主母们品尝着秋季的美食,也聆听着葛氏谈起自家幼女即将及笄,在及笄礼上,该如何布置菜式,又该如何安排坐次。 葛氏的语气略带忧愁,道:“笄礼的事多数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是仍缺个年岁尚轻的贵妇做正宾。” 长安贵女在及笄时,都会请一些德才出众的女性长辈做正宾或赞礼,正宾需得是这侯府嫡小姐的直系血亲,自然是由侯府尚在的老夫人来做。 但帮着老夫人给这嫡小姐加笄的正宾,可以由别家有才望的妇人来做。 高氏问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都到了子孙绕膝的年纪了,家中也都有适龄的儿媳,你若觉得棘手,就从她们中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