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我们再谈。” 他口中说的那外人,自然就是指黎意方。 黎意方也自然看出,霍平枭是在用一举一动向外彰显主权,坐实他与阮安的关系。 是啊,说到底,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得见黎意方的神情划过一瞬黯然,霍平枭绷紧的唇线渐松。 须臾,男人的神态由薄怒转为淡讽,讥诮问他:“对了,本侯听说,近来黎兆尹在长安巡街时,可没少往平康坊跑啊。” 平康坊是秦柳楚馆扎堆的地界儿。 黎意方蓦然掀眼,却见霍平枭正意味深长地与阮安四目相对。 男人似在无声地对她说,这位黎大人,莫不是突然患了花柳病,才跑来这处寻你看诊。 “去平康坊巡街,是下官职责所然。” 黎意方立即解释道,亦看向阮安那双倍感无措的眼睛,希望她不要误会他去了那种地界。 “是啊,职责所然,不过本侯猜,黎大人在平康坊中巡街时,也没少进过窑子,见头牌罢?” “你……” 黎意方一心为公为民,他属实是没料到,霍平枭竟然恶劣到,上来就污他去了那种地界。 他倒是没少听过霍平枭在战场制敌时的凶残和强悍,却没成想,他对情敌的作法也这么狠、这么绝。 霍平枭用三两句话将黎意方气走后,阮安的面色也显露了几分愠色。 她自然不相信黎意方会去那种地界,也决定趁此时,将她和黎意方的关系同他好好地解释一番。 “霍侯,我和黎兆尹……” “我不喜欢你碰他的手。” 霍平枭盯视她眼,克制着心中窦生的躁郁,尽量让语气平静,又对阮安命道:“以后不准碰他。” 阮安清楚,这男人偶尔会流露出极其强势霸道的一面,可现在,他连句话都不让她说完整。 同她说话的语气,也跟命令手底下的小兵一样,不准、不许的。 “在自己的恩人面前,霍侯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 阮安气鼓鼓地看向他,语气难得带着尖刻,又质问道:“你也太不讲理了。” 霍平枭微微怔了下,少顷,男人好整以暇地再度同她对视。 阮安原本扮成了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太太模样,这一动起怒来,神情看着竟有些滑稽。 此时此刻,姑娘完全没了在侯府中为人之妻的温软和憨甜,气质多了些辛辣和冷倔。 他熟悉的小娇妻模样,荡然无存。 看着这样的阮安,霍平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心头似被什么物什刺了一下。 那物什却不是锐利带锋的针,而更像是带着不齐锯边的羽,在痒痒地戳他。 男人生来桀骜骄亢,天生不喜平淡,这种感受,让他非但不觉讨厌,反倒觉得新鲜、有趣。 甚而是,刺激。 霍平枭颇为好笑地看向阮安,嗓音温淡地反问:“你说说,你之前到底看上那个好大儿什么了?” “好大儿?” 阮安一脸懵然,不解地问。 ——“黎意方可不就是他娘的好大儿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比霍羲那小鬼还要黏他亲娘。” 男人的口吻恶劣,字字带着对黎意方刻意的诋毁。 阮安连连眨了几下眼皮,想起黎母此前对她的态度。 却又觉得,霍平枭说的,好像真是这么个理。 “这样的男人,不行。” 霍平枭说罢,亦再度逐着阮安的眉眼看去,故作唏嘘地又添了句:“恩人之前的眼光,更不行。” 男人眉眼俊昳,高大挺拓的身形亦在地面落了影,似乎沉浸于这场扮演游戏。 阮安见他如此,也没好气地提醒他道:“天色不早了,霍侯该回侯府陪你夫人和孩子了。” 霍平枭眉梢轻挑。 幸好阮安还没忘记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他慢悠悠地回了句:“是啊,本侯该回府陪夫人了。” 霍平枭先于阮安离开了药堂。 阮安则同田姜和田芽点了点这几日的流水,等终于从药堂走出,抬眼却见,门的上方,不知何时被悬了块书有“平安堂”三字的乌木匾额。 匾额上的字迹雄浑刚劲,笔触迥然有力,于阮安而言,再熟悉不过——是霍平枭亲自提写的。 他还各在两人名讳中择了一字,取意为平安。 熹光洒在那表面簇新的匾额上,阮安抬首,静静地看了那三字良久,唇边不易察觉地多了些温甜的笑意。 今日这次,算是他们夫妻间的第一次争吵吧? 也不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