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霍平枭的武将猛挥陌刀,“唰——”一声划过燥热空气,嗓音冷厉道:“今日我要以你血肉之躯,祭奠全城百姓。” 他身旁的副将皆斗志昂扬,左骖右驷,杀意磅礴,势若虎狼。 对面为首的几匹战马被男人气势震撼,前蹄退步,扬颈微嘶。 火铳“嗖——”地一声窜上天际。 霍平枭发号施令,身后行军的各个分队井然有序,毫不纷杂重叠。 严整齐凑的军鼓随即响彻,伴着击合出“镲镲”之音的铜钲、摔钹,高亢凌厉,仿若地崩山摇。 阮安的心情也受到鼓舞,正当她随着霍平枭利落挽缰的动作,冲向那残虐的岭南王,要杀他个头破血流时。 孩童清亮的声音却将她拉回到现实—— “阿姁!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你可别忘了采药!” *** 清醒后,阮安下山去了趟镇里。 她从岭南回到嘉州后,收养了一对龙凤胎孤儿做药童,可给两个药童上户籍的事,却一直都没着落。 每每来到官衙,总是受阻。 今日亦是如此。 阮安不免焦急问向衙署中一吏员:“怎地还是办不成?我都跑了好几次了。” 那穿着长襦的吏员恰是县太爷最信任的师爷,姓刘。 刘师爷掀眼,睨着阮安,不耐道:“急什么?全镇又不是只你一人要上户籍。” 阮安不敢得罪他,觉他应该是想变向多收她银子。 刚要将一早就备好的粗布钱袋悄悄递给他。 刘师爷却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没好气道:“你呢,先回村里,等三日后再下山来这儿。我们最近忙着县试,没空给你上户籍。” 阮安欲言又止,想再争取一番,可见着周旁的官兵面色不善,只得将话都憋了回去。 等她走后,刘师爷撂下了手中的狼毫笔,目露精光地捋了捋胡须。 这么点银子,就想将他给打发,这村姑当他是谁? 晌午一过,刘师爷离开衙署,乘上车马,直奔宝和楼而去。 “嗙——”一声。 说书先生用檀板拍案,他清了清嗓,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隐居眉山的阮姓药姑,南下游医的奇闻轶事。 -“上回书说到,这阮姑到了山南道后,断出了归州妇人多不孕的缘由,等归州的妇人们按照阮姑的方子调养身体后,短短半年,这地的新生儿就多了数千!” -“归州的富商极为感念她恩德,他们集体向刺史上书,希望归州刺史能够准允他们为阮姑盖座药姑庙,等她百年后,后人便可拿香火祭拜。” -“临南道那年正逢战乱,偏偏又有疟疾横生,当地世医的良方售价高昂,却不能药到病除。而阮姑研制的熟药方,竟能一剂而愈……” 刘师爷和朱氏在宝和楼的雅间里落座。 待为朱氏斟了盏茶,刘师爷问道:“你将那事,同阮姑娘说了没有。” 朱氏是孙神医的遗孀,也是阮安的第二任师娘,她睨着刘师爷,啐了一口:“我哪有那么傻,怎会打草惊蛇?” 她亡夫孙神医的得意门徒是个孤女,偏生了张勾人的祸水脸,年岁又小,行医时难让人信服,所以平素,她会扮成老妇的模样。 两年前她南下游医,倒是在大骊的各个监察道都闯出了些名气。 不然,这些说书人也不能翻来覆去地讲她。 刘师爷颔了颔首,表示赞许:“嗯,我们给她配的婚事,可是县太爷家的嫡长子,虽是做妾,但对阮姑娘而言,属实是高攀了。” 朱氏身为阮安的师娘,可说有资格安排她的婚事。 而刘师爷这处,又捏着阮安的把柄,如果她敢反抗,随时都能定她个瞒报户籍的大罪。 并威胁她,让她下大狱。 阮安虽然医术高超,可身份就是个无父无母的村女。 她可没处说理去。 刘师爷嘴上说着阮安为妾是高攀,心中却清楚,那大少爷的后院就是个虎狼窝。 不仅正妻彪悍,一堆妾室通房也没个善类,阮安固然精通药理,但那性情,难在后宅生存。 “啧啧。” 思及此,刘师爷不禁喟叹一声。 可她要怨,就怨那日她下山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