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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 第20节


在镇上的小超市买了牛奶和鸡蛋,这才开车到一座小院外,大门开着,院里停着一辆宝马,冯栏将脸贴在车玻璃上看了看,说是请婆子过阴的人开来的车,阴婆每三天过一次阴,要是运气不好,我们得三天后再来。

    屋门关着,没人招呼我们,冯栏和阴婆子打过交道,似乎关系不错,到了婆子家也不客气,去厨房搬了张条凳,领我们坐在正屋墙根处,隐约还能听到屋里有人嘀咕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

    约莫几分钟的功夫,便听屋里有个男人哭嚎:“爹,是我和老三啊,你在下面还好吧?我是想问问你,你把咱家老屋的房契藏哪了,你走的时候也没交代,我们找不到……”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当然不包括冯栏。

    钱大鹏嘟囔一句:“倒是啥也能问啊!警察破案咋不找过阴的婆子,请被害人上来说出凶手呢?”

    冯栏低声解释:“横死、惨死、冤死这三种鬼太凶,惹不起!以前我有个当警察的朋友找我干过一回这种事,夜里十二点多,在被害人家里,想把被害人招到他老婆身上,刚招到一半他老婆就口吐白沫晕了,然后有人敲门!屋里招着魂儿呢,还是深更半夜,谁敢开门?跟我去的警察就喊一声:谁呀?警察查案子呢,改天再来吧!结果门外有个阴仄仄的声音说:我知道,就是我的案子……”

    我很识趣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警察问我咋办,我问门外那位,凶手是谁?门外回答:你开门,我进去跟你说!我说不用了,人鬼殊途,咱们最好别见面,你就在外面说吧!然后他就怒了:你们叫我回来,我还不能进自己家里看一眼么?快开门,否则你们都要死!我们不敢给他开,呆到天亮才走的,后来我做了三天噩梦,都是他在梦里叫嚣着要杀了我,我就回观里躲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听说我那位警察朋友殉职了,就是办那件凶杀案的时候。”

    钱大鹏诧异道:“你咋不把那个鬼收拾了?”

    “人家没招我没惹我,我好端端把它喊来再收拾了它,我欠儿不欠儿啊?”

    “你不收拾它,它把你朋友害了!”

    第四十四章 并骨5

    “不是鬼害他,是他点背,点背的原因是他招惹脏东西,沾了一身晦气!当时他们十多个警察去抓凶手,带了五把枪,凶手只有一个人一把枪,警察破门而入,凶手慌乱间打了一枪。我朋友没拿枪嘛,跟在后面来着,结果这一枪莫名其妙打在他身上了,你说背不背?所以鬼这玩意不是能不能收拾的问题,而是沾上就要倒霉。”

    冯栏说的一本正经,弦外之音还是敲打钱大鹏,不过钱大鹏脸皮很厚,硬装听不懂。

    闲聊间,屋里跟死鬼老爹要房契的人已经完事,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领着两个模样相似,喜气洋洋的中年男人出来,那小丫头一见冯栏便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哥,搂着他的胳膊往屋里拖。

    那俩男人则满脸喜气,操着山东口音问我:“你们也是来找陈姑过阴的?陈姑真神了,刚把我爹请上来!”

    胡乱应付两句,那俩男人上了宝马车离去,我进屋便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正面带笑容跟冯栏说话,想必她就是会过阴的陈姑了。

    屋里十分昏沉,窗户都用厚厚的黑布遮着,只在屋顶吊着一盏晦暗的灯泡,摆设也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木床,以及供在屋角的神龛,也用帷幔遮挡,看不清供着哪路神仙。

    冯栏和陈姑用方言交流,我听不懂说了些什么,可能是冯栏介绍我们,陈姑朝我点了点头,这时我才发现她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白内障,一双老眼尽是浑浊的眼白,几乎看不到黑色,满脸丘壑般的皱纹,还长了个鹰钩鼻子,瞧着怪瘆人的。

    扯了几句,陈姑要了钱母的生辰八字,慢吞吞爬上床,盘腿坐好,那小丫头将她脱在床前的布鞋扣过来一只,鞋底朝上。

    冯栏招呼我去院里打水,他说陈姑的精神头不错,可以帮我们过阴。

    我随口问他:“那小丫头把布鞋翻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对,陈姑的布鞋是用死人穿过的寿衣纳的鞋底,她就靠这双布鞋到下面请鬼,把一只扣过来就能下去,在过阴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只要把鞋扣回来,她就能立刻回魂儿,要是有人使坏把两只鞋都扣住,她就回不来了,其实大部分过阴婆都用这招,有些不一样的也是各地风俗不同,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穿双寿衣鞋能不能下去?”

    冯栏纳闷道:“你咋那么想下去呢?要不我帮帮你?”

    “就是想多了解一点呗,我给人看风水,免不了有个想亲人的客户,我要是会过阴也能多赚一点,艺多不压身!”

    “那你还是别想了,过阴的本事是命中注定的,有亲戚在下面当官儿的阳间人,才能靠过阴糊口,那一双布鞋只有敲门的作用,下面不给你开门,你就是穿一身寿衣都没人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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