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早起,漫山遍野全是白雪,别院死一样的沉静。 “殿下,只剩下两个活的。”庞稷大踏步过来,立在回廊外。 傅元承抬头看去白皑皑的山峦,仿佛没听见来人的话,皱着眉道:“她能跑去哪儿?” 庞稷一噎,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却觉得如此正好,那女子是祸水,绝对沾染不得。 昨夜发生了什么,现在全被大雪掩盖住,哪怕是遍地的血迹。 须臾,傅元承自回廊上下来,颀长身姿立于雪中,眼中戾气乍现。 庞稷往后退开一步,恭敬弓腰:“殿下还需快些回宫,莫要留在此地。” “连你也觉得本宫亲身为饵,此举为不慎?”傅元承淡淡问,昔日温润双眼现在凝成化不开的厚冰。 庞稷不语,皇室夺嫡的争斗他这个粗人不懂,他的职责一直都是保护眼前的太子。 大门外的地上落了血迹,在雪里晕开,太过刺目。 傅元承抬手挡在鼻下,厌恶的别开目光:“宫里什么情况?” “姚贵妃早早地去了天极殿侍奉皇上,不准旁人进出。”庞稷道,“殿下也趁早打算,要不让皇后那边……” “不必。”傅元承打断他的话,举目望去远处。 训练有素的士兵守在周围,时刻警惕的盯着四下,护着他们的太子殿下。 傅元承整个身躯罩在斗篷下,手心中捏紧珠串,几乎听得见珠玉摩擦声。 “殿下,请尽快回宫。”庞稷眉间深深皱着,印出明显的焦急,“属下让人去寻莹娘子。” “她?”傅元承薄唇抿起。 的确,他不该留在这无用的别院,他该躺在东宫的床上,扮成那副被人陷害受伤的样子。只需再轻轻使一把力,他那个自以为是的五弟就会彻底废掉。 庞稷回身朝着车夫示意,一辆奢华车架便朝这边缓缓而来,顶盖垂下的红色流苏随着来回轻晃,如秋日起伏的麦浪。 车架在身旁停下,傅元承收回目光,抬脚踩上马凳。 晨风擦上他的面颊,带着一声狗吠进入他耳中。 他急忙回头看去街上,看见一只黑色的蒙獒朝自己跑过来,一身锃亮的皮毛,迈着矫健的四腿。 蒙獒狂吠,停在不远处转着圈。 傅元承一把推开侍卫,拽着马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蒙獒奔去。 他身子伏低,双目注视前方,再无尽荒野中搜寻。 万里雪色,他终看见了晨光中的女子蹒跚而行,手里拄着一截木棍,头发乱开,那样狼狈。 傅元承没等马停稳便从马背跳下来,向来稳妥的步伐凌乱起来。 蔚茵愣在那儿,眼看着人朝她跑来,踏着深深的积雪,身形倾斜,没有了昔日的高贵风华,甚至差点摔进雪中…… “阿承?”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眼神涣散,面色苍白如纸。 傅元承蓦地停住,站在几步外,面上闪过什么。 这时,跟上来的士兵将此处团团围住,手握银枪,训练有素,齐齐将枪尖对准前方。 蔚茵眨眨冰凉的眼皮,认真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身形颀长,一身玄色,华贵的金冠束发,两条金色冠带落上斗篷厚实的黑色毛领,好看的眉眼间全是冷淡。 哪怕是简单的一个抬手,都能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身份斐然。 明明是她这些日子印在脑海中的那张脸,为何这时反倒觉得那样遥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