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承大踏步往前走,没再回头,只是声音冷漠:“别后悔。” 院门开启关闭,院中重新归于平静。 蔚茵靠着树干,身子慢慢滑落,最后瘫坐在地上,久久不动。 她一直想忘掉汉安的一切,希望那真的是一场梦。原本过去一年,想着就这样让时光去淡化那些,她与傅元承不再有交集。 可是老天爷仿佛在跟她开玩笑,让他们再次相遇,到底谁是谁的孽债? 可以重来的话,她不会选择去湫州给父母拜祭。 湫州,父亲曾经在那边为官,后来与母亲相继病故,蔚茵和阿弟被祖父接回了泰临本家。 去年的祭日,蔚茵特意去祭拜,为已故双亲积德。因为很快就要进京,与早有婚约的穆明詹成婚,她想着以后都不会再去湫州,才有了这趟出行,是身为儿女应有的道义。 经过汉安时就是雨天,不停的下,没完没了。 后来水灾,她带着婢子蝴蝶住进城外明霞观。观中女道见她柔弱,好心收留。 还记得那日雨后,她救下了满身是伤的傅元承。为了给父母积德,她为他送饭送药。 他说他日后会报答,她不在意也不多问,有时候他说话,她也只是笑笑,静静听着。与她来说,他伤好了就会走,她也有自己的路。 心中虽然对他遇匪同情,却也生出过怀疑,为何他从未给家人送过信儿? 想到这里,蔚茵叹了口气,指尖摸上右侧眉尾的疤痕。 就是那次,不知哪里蹿来的一股流民冲上明霞观中抢夺,她跑去后山想通知傅元承赶紧离开,他的伤已经养好。 后面人追得急,她大声喊着让他快跑,并看见了那隐藏洞口前,男子颀长的身影。慌乱中,她一脚踩空,坠下山道旁的深潭,眉角处重重一磕,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紧紧抱住,靠在人的怀抱中,头晕脑胀,浑身酸痛滚烫。然后,有人为她换下湿衣,裹上一件干爽的袍衫。 耳边朦朦胧胧的有人说着:“如此,阿莹以后嫁给我罢。” 蔚茵迷迷糊糊,喉咙间溢出一声轻吟。或许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找一个依靠,无知的她糊涂间靠上他。 再醒来时,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宽敞的房间,松软的床榻,桌角上精致的香炉正出着细细烟丝,气味清香。 支撑着从床上下来,她摸到了额上绷带,后面赤着脚走出去。 屋外,一轮圆月悬挂半空,傅元承静静站在游廊下。她刚想过去,就见有人走到他的身后,恭敬行礼唤了声“太子殿下”。 蔚茵浑身冰冷,至今记得从傅元承口里说出的每个字: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明霞山上,不管是流民还是女道,乃至她的丫鬟蝴蝶,全部死了,一把火干干净净。 而他回过头更是平静的对她说,明霞观毁于流民之手…… 所以,她跑了,费尽心力骗过他,逃离了汉安城。 蔚茵坐在那儿,漂亮的指甲抠进泥土,指尖的疼痛让她清醒几分。 回想起方才与傅元承的说话,她明白了,或许明日之后世上再无庆德侯府。 果然,日暮时分,院外开始嘈杂,吆喝声不断。 两个婆子紧紧跟在蔚茵身后,无论她走到哪儿。隔着一道门,她无法窥见外面情形,疾步跑去东墙边,把着花窗看出去。 外面,穆家的男丁被虎牙军推搡着,往正院方向赶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