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抬手抚上蔚茵的肩头,话语中全是愧疚,“我与你祖母交好,当年她带着你来京,小姑娘娇娇的让人疼爱,我是真喜欢,就给你和二郎定了亲。” 蔚茵点头,那时候她才五岁,而穆明詹七岁。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太夫人长叹一声:“若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定下。你大老远嫁来京城,却是这样的结局,是穆家对不住你。” 室内一瞬静寂,槐妈妈站在暗处的角落无声叹息。 若是侯府真的获罪,这府里每个人都逃不掉,包括蔚茵。现在能走的全走了,整座侯府空了大半,那些个门客、挂名亲戚此时都没了影儿。 大厦将倾,作鸟兽散。 “二哥他……”蔚茵嘴角些许酸涩,剩下的话不知如何问。 穆明詹现在在哪儿,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太夫人稳住心绪,到底活了这么些年岁,见得也多:“二郎有他自己的造化,茵娘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 蔚茵眉间蹙起,从太夫人的话中觉察到无力。 太夫人看着眼前的姑娘,干脆又催促一声:“赶紧离开,回你姑母家。” “回去?”蔚茵一瞬的茫然。 “回去罢,”太夫人摆摆手,话音中透着疲倦,“你和二郎当日并未拜堂,当不算是穆家人,何故留下来遭这一趟灾?” 蔚茵怔住,恍惚间还能听见成亲当日的敲打喜乐,繁复的大红嫁衣,姑母疼惜而喜悦的眼泪。 “太夫人,全京城的人看着我进的穆家门,我是二哥的妻子,如何回去?”她鼻尖发酸,抿紧了唇。 两日里,她也怕,也担忧,会在夜里辗转难眠受折磨。说到底也只是个血肉之躯,简单的人。 可是穆家对蔚家有恩,也并未因为她家里变故而不认这门婚事,照旧迎她入门,可算有情有义,她如何能离开? “咳咳,”老夫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你怎就不明白?这一遭躲不过的,太子的虎牙军很快就来。你不想想自己的弟弟,以后他怎么办?” 蔚茵身子一晃,呢喃一声:“阿渝?” 三年前父母意外双亡,留下姐弟俩相依为命。蔚渝如今才过十一,以后就留他独自一人? 太夫人手搭上小几,腕上翠玉镯碰出一声响:“我知道你重情义,就算是为了你祖母,我也得保住你。出去了,也有个盼头不是?” 说着,拉过蔚茵的手,不着痕迹的在她掌心刮了两下。 “二……”蔚茵试到了,太夫人在她手心写的是“二郎”两个字。 这是说穆明詹已经逃了出去? 太夫人不着痕迹的往槐妈妈那边看了眼,又催促道:“趁着天黑你快走,否则人来了就走不掉了。” 这里已经保不住,庆德侯和世子皆被扣于宫中,说是皇上挽留,可是围住府邸的那群兵士作何说?早一天晚一天罢了,何必拉上一个无辜的生命? 蔚茵攥紧手心,走到堂中跪下,对着太夫人磕了三个头。 “去罢。”太夫人别开脸,手无力的摆了摆。 。 夜里的庭院死一般寂静,几只萤火虫在黑暗中缓缓飞舞。 蔚茵换了一身素淡衣裙,带着槐妈妈往深处的小门走去。那扇门隐藏在一片蔷薇下,许多年不曾开启,早已被人遗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