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似乎寂静下去。 柏今意看见梅相真退后一步,光线在她脸上曲折转过,转出道阴郁的痛苦。 柏培云觉得自己没听清楚:“你说你去医院照顾朋友?” “不是。” “照顾男性朋友?” “也不是。”柏今意,“爸爸,你没有听错,不是朋友,也不是男性朋友,就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爱人,我喜欢的人,他是男的。” 迷惑猝不及防的贯穿了柏培云。 柏培云下意识大声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男朋友?你想说你是同性恋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柏今意!”梅相真也喊,“你是大人了,你要想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柏今意理解父母的震惊。 他对父母的不能接受也有所预料。但早说晚说,总归是要说的,这不仅是他对简无绪的负责,同时也是他对父母的负责。 “爸爸。” 柏今意诚恳开口。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有些不接受,但是请你先听我说完。我碰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这和我是不是同性恋没有关系,我只是认准了他。也或许,我就是同性恋……” 柏今意的再三强调之下,柏培云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了,他猛然开始喘气,就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控制不住的呼呼出气。 一边喘气,他一边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膝盖,像捏着自己那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这么捏了好半天,他勉强冷静下来,说: “柏今意,你现在疯了,神智不太清醒,是不是?……我从小到大就教你,做人不一定要非常厉害,但一定要懂得负责任,一定要脚踏实地。但是你现在,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你说这些,这种,花里胡哨的,自私自利的东西,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伤害我们吗?是为了拿刀子戳我们的心吗?” 并不是的。 柏今意能够理解父母此刻的态度。但是他对简无绪的爱,他慎重的感情,被这样简单粗暴地斥责时,他还是感觉到于心底静默流淌出来的难过。 他希望得到父母的理解。 父母希望拉他回头。 他仿佛还是父母掌心中的小孩子,一举一动,都要收拢在父母的期许与指引之间。 “你搞同性恋,”柏培云的声音都哑了,愤怒过后,疲惫击中了他,他倒在椅子中,整个人都显得颓唐难受,“你就没有想过,你以后老了怎么办吗?你们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任何保障,爱情是多巴胺的分泌,但激素总会消褪,爱情消失的时候,你要怎么办?婚姻就不同了,婚姻,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你看我和你妈妈,我们也斗过嘴,我们也彼此生气过,闹得最坏的时候,我们也险些离开了。” “但是现在,我们还在一起,为什么?就是因为婚姻,婚姻给了我们一个有保障的家,也把你给了我们。有了这些,我们才能一辈子相伴在一起。 柏今意,你现在的一时冲动,很可能要把你的下半辈子给葬送! 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你明白吗? 不止事关于你,还事关于我们,甚至事关于社会。这是你这个社会群体,对自己,对父母,对社会的责任!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社会还怎么发展,人类还怎么延续?你长大了,你应该要成熟起来,这不是你轻飘飘一拍脑袋,就可以做出的决定!” “爸爸。”柏今意心情平静,他努力解释,“这确实不是轻飘飘的事情。我固然对社会,对父母负有责任,但是我想,对于我自己,对于我喜欢的人,我同样负有责任。我……” 这些话,柏今意千百遍在内心想过。 这一次,他终于对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