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汐叹了口气没再吭声,这时候,对岸忽然浩浩荡荡走来一队车马。 为首者着一袭亮眼的辰砂色锦袍,悠哉悠哉坐于马背,潇洒摇动手里的桃花扇,身后跟着三五辆宝盖香车。 “是谢世子。”岚芝轻声道。 姜妧眼皮跳了两下:“我想也是,这长安城除了他,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行事如此浮夸之人。” 旁人出来皆是轻车简行重在踏春,这厮却恨不得将恭亲王府搬个空,招摇过市引人注目。 谢玉书的车马停在陆家帷幕附近,而他收起折扇一跃而下,却因脚下打滑而险些摔倒,幸得陆家仆人及时扶了一把,这才勉强没出洋相。 他面色尴尬,轻咳一声后晃着扇子大摇大摆往帷幕走,一壁大喊:“长晏,你出门居然不遣人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跑一趟。” 入门瞥见一道清冷玉颜霎时又停住脚,“陆娘子,你也在啊……” 陆清少有血色的面颊浮出一抹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谢郎。” 而端坐案前的陆绥只抬头瞥他一眼,转而自顾自地煎茶。 这时,谢府仆人来问:“世子,帷幕要设在何处?” 谢玉书扭头白他一眼:“设什么设,这不是有现成的吗?退下。” 说罢他笑吟吟地望向陆清:“陆娘,难得你今日出来一遭,我方才看见姜家娘子也在此处,不如约她过来陪你说话可好?” 陆清捂着帕子轻咳一声,莞尔笑道:“也好,只是不知人家可愿过来。” “这个只管交给我就是。” 谢玉书胸有成竹,一抬头便迎上陆绥的眼刀。 只见他面色不悦,冷声道:“谁允你自作主张的?” “你看你这人,怎么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陆娘毕竟是女子,女子自然与女子更有话说,我让姜娘子过来陪她说话怎么了,又不是叫人陪你的。” 陆绥一噎,攥着手半晌没吭声,谢玉书瞥见陆清的笑颜越发有干劲,当即便拂袖走出帷幕。 来到岸边,对正在折花的姜妧唤道:“姜bbzl娘子,你今日怎么也得了空闲出来游玩?不过,你独自站在岸边作甚,不如过来与我们同坐。” 姜妧站直身子,抬手拢了拢头发,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谢玉书也笑:“别难为情啊,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人多才有意思!” 这时,舒明煦和杨觅音业已闻声走出来,见是谢玉书那纨绔子弟,舒明煦当即脸色有些难看。 “妧儿,外头风大,随我们进去吧。” 听到这话,谢玉书两手叉腰,皱眉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你若是怕冷便自个儿回去,莫要出来扫我们的兴。” 舒明煦是个体面的读书人,向来不会打嘴仗,当下面红耳赤攥着手憋了半晌,终归也只能愤愤瞪他一眼。 “既然谢世子如此热情相约,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姜妧回头,“表哥,我恰巧想拜访一下那位陆娘子,你与觅音可要同去?” 杨觅音适时开口劝道:“舒郎,你日后若要在京为官,免不得要与这些人打交道,便去吧。” 良久,舒明煦妥协般点点头:“好吧。” 三人就此跟着谢玉书来到陆家帷幕,入门后相互引荐一番。 “清姐姐,这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娘子。” 陆清抬眸看了眼姜妧,柔柔唤了声“姜二娘子”。 姜妧与杨觅音一般大,眼下自也该跟着唤陆清一声姐姐,于是莞尔道:“姐姐不必如此见外,你叫我阿妧就好。” 她一出声,陆绥即刻冷着脸瞪他一眼,姜妧莫名其妙,反又朝他展颜一笑:“陆郎,多有叨扰了。” 一声“陆郎”让陆绥脊骨一僵,他紧抿着唇未吭声,攥在杯壁上的手指复又收紧几分。 几人依次列席,偌大的帷幕顿时略显拥挤。 默然对饮片刻,气氛越发冷了下来,谢玉书扔了酒杯,提议道:“这么干坐着实在无趣,不如咱们也学那些风流名士风雅一回,来个曲水流觞如何?” 旁人未开口,独独姜妧与陆绥异口同声。 “无趣。” 话落,两人相视一眼,姜妧明澈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难得与陆郎想到一块去了。” 陆绥冷哼一声,别开脸没理会。 气氛稍有缓和,谢玉书嘿嘿一笑,复又转向陆清:“陆娘,依你之见,咱们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陆清稍加思索,柔声道:“此处空地多,若是投壶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只是我与阿兄出门仓促,未着仆人捎带这些器具。” 听到这话,谢玉书哈哈一笑:“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恰好让人备着了。” 说罢便着仆人去准备。 不多时,仆人去而复返,说是一切准备妥当。 帷幕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