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心脏酸软,很轻地咬了下牙,伸手去抹他的脸。他把陈景深眼下的水擦掉,揉他的眼睛,把他贴在额上的头发抹乱。动作很重很认真,却好像怎么都擦不完。 “陈景深,以后别哭了,你这样很丑。”他扔出一句命令。 陈景深微怔,又很快垂下眼皮亲他,口吻冷淡:“以前不是让我哭一个给你看?” 以前? 喻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说过:“现在不想了。小时候已经看烦了。” 陈景深动作一顿,沉默地看他,片刻才问:“……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早记起来了,眼睛这么小。”喻繁伸手去碰他眼皮,赤红着耳朵没什么表情地说,“陈景深,别停。” - 陈景深觉得他男朋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在某些事的时候总是很坦荡,怎样都行。但一被他握住脖颈间的纽扣,整张脸就会奇臭无比,嘴硬得仿佛他们是在打架。 外面雨雪还在下,他们家在高层,陈景深没拉窗帘,旁边便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陈景深。”喻繁趴在枕头上听他敲代码,没什么情绪地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过几年肯定会秃,所以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没,说了我不会秃。”陈景深说。 喻繁没应,肩膀抵在他腿侧,呼吸温热轻缓。 陈景深没忍住,停下手指刚想去摸他头发,身边人忽然很哑地又叫了一声。 “陈景深。” 陈景深嗯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想当程序员?” 陈景深垂下眼看他,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他另边手也停下,冷淡认真地答:“因为难。” “?”喻繁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腿。 “越往深学越难,节奏也很快,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跟全世界比赛。”陈景深说,“所以敲代码很打发时间,不会分神,不用社交。” 奇怪的理由到了陈景深身上好像就不奇怪了。 “你家那只狗呢?”喻繁说到这顿了一下,挣扎地侧着支起神,手肘撑枕头上,伸手去抓陈景深下巴,“不对,陈景深,你他妈六年级养的狗,给他取名叫繁繁?什么意思??” “……养在家,我这几年住的地方都不让养大型犬。”没想到陈年老账这时候翻,陈景深想了想,没想出办法,于是添油加醋地解释,“我不是胆小么?你不在,我只能养他壮胆。” “……我明天就买只王八,叫深深。” “可以。”陈景深举起自己的手,“你管它叫深深也行。” “……” 一句突如其来惊天动地的黄腔。 床头那盏昏暗灯光下,喻繁的脸火烧似的红一片,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张口骂人。 陈景深甚至已经准备好被锁喉的准备,但他男朋友却迟迟没张口,只是在灯光下看他。 过了很久,陈景深偏头想吻他,捏着下巴的手忽然紧了一些。 “陈景深。”喻繁又叫。 “嗯。” “我家门口蚊子很多。” “……” 陈景深默了默,终于觉出喻繁今晚哪里不对。刚才浴室里就发现了,一直揉他眼睛,他眼下估计都白了一块。 “还行,没我家楼下的多。”他开玩笑地应了句。 喻繁却笑不出来,他问:“那保安还赶你了?他走关系进来干的,瘦得跟像猴,大腿没你手臂粗,你打不过他?” “没打,他打工不容易。”陈景深说,“我也不占理。” “……” 一瞬间,那些密密麻麻的酸疼又涨潮归来。喻繁松开他,重新躺回去,把脸转到了另一侧,没说话了。 下午,他倚在楼梯间站了很久,他看着那扇门,想着陈景深沉默敲门的模样,想陈景深顶着头顶那个破声控灯看题,想陈景深在灯灭下的那一刻,沉默迅速地低头抹眼睛。 他没法去想这样的陈景深。他一想就浑身都疼。 陈景深扔了电脑,伸手去掰他的脸。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