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用力,整个门就被她踹开了。她的动作有些大,原本束在脑后的头发也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有些松散。她垂下头整理头大,无意间看到了门后的场景。 真希愣住了,口中衔着的皮筋也掉落在地上,她的头发散开在脑后,她也完全顾不上了。 门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们脸上带着和油画中一模一样的狂热神情,他们对着某一处顶礼膜拜,就连真希与甚尔的闯入都没有发觉。空气中的咒力浓郁得就要化开,就算咒力低微,真希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浓郁的邪秽之气。 这些人的姿态宛如蛆虫,扭动着,表情也如壁画中一般,狂热中带着浓烈的憎恨。 但就算这样,他也完全能够确定,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完全是人类。 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地方,就连阳光也照射不到这里。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遮住了所有能够投射进来的阳光,空气污浊到几乎难以呼吸。 她忽然想起了甚尔问她的问题。 禅院甚尔低声说:这也是复活仪式的一部分。 真希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道:甚尔,这是你默许的吗? 禅院甚尔低声说:只要他能够回到我身边,无论他什么样的姿态、而我又要使用怎样的方法,都无所谓。 真希睁大了眼睛:可是! 她的声音有些大,耳机那一头,熟睡的少年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像是要苏醒过来。甚尔皱眉,于是真希压低了自己声音。 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声线仍旧有些发抖:这究竟是什么 禅院甚尔温柔道:是万千世界里唯一的奇迹。 人群麻木不已,真希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还保留有意识。甚尔越过他们,掀开了最后一道帷幕。 帷幕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的玻璃罐,玻璃罐子中注满了不明液体,液体偶尔的浮起泡沫。在玻璃罐之中,赫然是一只鲜红的眼睛。 这眼睛已经结晶化,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中也闪烁着宝石一般的光芒。那眼睛上还带着血管,血管的飘浮在液体之中,像是水妖的头发。 真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空气中的污浊气息越来越浓重,麻木的人群终于注意到了甚尔的存在,他们抬起头,表情疯狂到了极致。 禅院甚尔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把通话中的手机设置为静音,不让睡梦中的明光院听到接下来的声音。 麻木的信徒们的声音嘶哑:不要夺走神 他们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那是不吉利的东西会带来毁灭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高,真希握紧了手中的咒具,她声音颤抖:甚尔,他们是咒灵吗? 甚尔的隔着玻璃抚摸那只已经结晶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神情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甚尔就像在看稀疏平常的东西一样:你在胡说什么,他们都是人类啊。 真希睁大了眼睛。 甚尔用关节敲击玻璃,他微微用力,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的碎片散落在地上,那只结晶一般的眼睛落在了甚尔手中。 他回头,身后是比咒灵更加恐怖的人群。 十七年前,有个人永远长眠在了薨星宫之中。 他是极恶的存在,为了微不足道的目的,将守护人类的结界击碎。咒灵们密布在人类世界之中,世界岌岌可危之时,有人将这个极恶的存在献祭给了神明。 神明降下恩赐,罪人的躯体融化在了太阳中。从此阳光所在,咒灵无所遁形,再无阴秽,再无邪念。 禅院甚尔漠然地望着周围的人群。 他的恋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在死后仍然被人咒骂,化为邪恶的存在。唯有一双眼睛不知为何留了下来,两年前,他取走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却不知遗失在了何处,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找回。 物归原主。 崇拜邪恶的人,期待神明再次降下恩惠的人,憎恨世界、渴望再次迎来毁灭的人。蛆虫般麻木的人聚集在一起,这只眼睛是他们和人世最后的联系。 禅院甚尔偏过头。 耳机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时间已经到了六点,明光院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他发现通话并没有断开。他试探性开口:甚尔? 禅院甚尔稍微避开了嘈杂之处:我在。 明光院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安心,他小心翼翼问:你昨天睡得好吗? 禅院甚尔随手掏出了咒具,璀璨的眼睛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光。他身后是宛如地狱般的场景。浓郁到几乎化开的污秽之气,麻木又痛苦的人群逐渐露出疯狂的表情。m.wEDAlIAn.cOM